第57章 伤痕(2 / 2)

闫清不再多说,拉着钟姚的手便往外走,钟姚老实跟在后面,仓促间只回头向宋泽点了下头示意。

宋泽站在原地,始终含着笑,也朝她点点头。

钟姚被拉着走,隐约觉得手上有点黏糊,低头看去,发现被闫清抓着的手上满是墨汁,她张了下嘴想说先去洗个手,但又想着宋泽还在后院,不想再延续刚才的尴尬场面了,又闭了嘴。

算了,一会儿再去洗吧。

闫清拉着钟姚,路过拐角处,他顺势回头望了一眼,宋泽还站在原处看着这边,交错而过的瞬息间两人视线对上,闫清微皱了眉,只见宋泽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入春之后,天气见着天便温暖起来,这两日更是艳阳高照气候宜人,人们纷纷换下了厚棉外衣,穿上了薄衫。

闫清这天也换上了前几日钟姚拉着他去精挑细选的一套莲青色罗花绡纱裙。

他个子瘦高,虽是一副柔弱相貌,但站立走动时却总是背脊笔直挺秀,青色的衣服衬的他翠盈如春竹一般,娇俏中无形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韧劲儿,这种矛盾的美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钟姚这种学渣说不出什么好词儿,只捧着脸痴迷状,心中大笑三声:这就是我的娃娃!惊艳绝伦的娃娃!还有谁??

闫清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内心又在想什么,一想到自己和成衣店里那个呆蠢样的木头人偶娃娃是同样身份就觉得牙疼,想咬死钟姚。

闫清对于自己被当做娃娃这件事怨念颇深,但又敢怒不敢言,故而直到站在柜台后收钱,脑袋里面都还在浮现那个蠢娃娃对自己傻笑的画面。

“闫姑娘今日真是芙蓉出水,耀如春华呢。”

一道温润嗓音拉回他的思绪,循声看去,只见宋泽笑吟吟的低头写账本。

刚才那句话说的本是唐突,但见他态度疏离知礼,站的也和闫清保持一个男女有别的距离,丝毫没有半分冒犯之意,仿佛只是单纯的夸赞一句。

这几日二人说话很少,闫清摸不准他想说什么,只不冷不热的答了句:“谢谢。”

宋泽笔尖停了下,他又转头笑道:“你很适合穿青色的衣服,与你气质很配,清如翠莲,灼而不妖。”

闫清这次已经难得搭理他了,只觉得手臂上鸡皮疙瘩直冒,淡淡的回了句:“哦。”

柜台上点餐的小纸片快没了,他伸手在身旁的壁柜上又拿了些裁好的出来。

转身回来时却发现宋泽看了自己好几眼,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半晌,宋泽指了指他的右手,小心问道:“你手上的伤是……?”

闫清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往日天冷时都穿的窄袖衣裳,抬手之间不会显露,今日的衣服是轻衫大袖,定是刚才举手拿东西时袖子滑下,手腕和手臂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抓伤让他看到了。

他下意识抬起右手摊开,掌心被毛笔戳的伤口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浅浅的伤痕,包括手腕上的抓痕其实也好的七七八八,若不是宋泽问起,他自己早已完全没感觉了。

宋泽见他掌心的疤痕微微皱了眉,那伤虽然已经好了,却不难看出当初定是血肉模糊。

“这是……谁伤的你?”

闫清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自己发疯伤的,揍钟姚她妹时伤的,这两个缘由都说不出口。

恰时两声钟姚的轻笑声传来,闫清下意识看过去,见她手搭在沈莲肩上,两人靠在门口对着大道方向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的掩嘴轻笑两声。

看两人的神色就知道定是路上又有好看的少年郎路过,这二人又在发花痴呢。

闫清无语的蹙眉。

宋泽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又看回来,却像是误会了他的表情,试探的小声问:“是……钟姚伤的你?你家小姐打的?”

闫清茫然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鬼?

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话到嘴边又顿住。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想知道,若钟姚是个背地里会恶意虐仆,表里不一的人,那这位在所有人口中都品行端正,怀瑾握瑜的谦谦君子,又会如何?还会如此殷切的对待钟姚吗?

想到此,他瞬息间酝酿好情绪,戚戚然的收回目光,耷下眉嘴唇微抿的垂下头,没承认也没否认,抬左手轻抚着伤痕处,仔细看,右手还轻微的颤抖着,似扔能感受到当初的疼痛。

只听他苦笑了下,故作坚强的低声说:“没事的,小伤罢了,我……我习惯了。”

宋泽一听了然于胸,眉头也皱了起来,转头深深的看了钟姚两眼。

闫清以为经过此事,这位眼中不容微瑕的宋公子待钟姚至少会和以前有些许不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之后宋泽对钟姚的态度并未有半分不同。

依旧每日带零嘴给钟姚,也依旧彬彬有礼的展示对钟姚的那一分与众不同的亲昵。

前两日关心他的伤好似只是随口问问,问过便忘了。

商会那边提交了申请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答复,钟姚等不及,这日便决定再去商会问问。

过了雨水的节气,气候也渐渐润泽起来,这两日夜间都会下点微雨,天亮便停了。

钟姚出门时天空还有点熹微的太阳,可半个多时辰后,天色却昏暗下来,开始飘起了小雨。

铺子送完客人雨还未歇,闫清站门边看了看,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转身欲进屋拿伞去接钟姚。

谁知宋泽却先他一步拿了伞出来。

他撑开伞走出门回头对闫清和袁嫂子说:“钟姚出门时没带伞,我算着她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去接她。”

袁嫂子掩着嘴直笑:“快去吧快去吧。”

闫清看着雨幕中快步走远的身影,眼中晦暗如海。

雨势慢慢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沉,铺子里的光线都压了下来,袁嫂子甚至去点了两盏灯。

这个天气来看,估计许多客人也不想冒雨出来吃东西了。还不到做午食的时间,袁锦也还没从学堂回来,袁嫂子和沈氏母女百无聊赖,也不知从哪儿摸了两把瓜子花生,坐在门前的桌子上就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闲聊起来。

“宋公子去接钟姚姐怎么还没回来?”

“雨太大了,估计得先找地方避避吧?”袁嫂子懒散的一手撑在桌上支着头,一手拿着瓜子在嗑。

沈氏看着外面烟雨雾色,斟酌再三,犹犹豫豫的问:“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怎么觉得宋公子对钟姚是不是有点……有点心悦之情呢……?”

袁嫂子和沈莲同时怪异的转头看着她。

片刻后沈莲才说:“娘,你是不是太迟钝了点……宋公子心悦钟姚姐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我以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呢。”

“切!”沈氏敲了下她的头,“你在讽刺你娘瞎吗?”

沈莲嗷一声捂着头笑。

袁嫂子欣慰的舒口气,笑言:“这应该便是缘分吧。钟姚那丫头性子这么好,但就是有点大大咧咧,我总担心没有识趣的儿郎来发现她的好,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宋公子或许便是她的命定之人呢。”

“可不是嘛。”沈莲一脸羡慕向往的表情,“宋公子才来咱们这儿几天时间啊?一来就相中了钟姚姐,这就是话本里说的一见钟情吧?”

闫清本默默在柜台后看书,思绪杂乱,心里想着钟姚和那宋泽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还不回来?听见沈莲的话,翻页的手顿住。

这句话在脑袋里饶了两圈,突然他心念一动,那股一直让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的怪异感豁然明朗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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