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看着前面那个焦急等待的身影,似乎懂了。
心有所归,纵使竭尽全力,也要活着回来。
钟姚看到他,终于舒了口气,快步过来将他手上的账册本接过:“怎么去这么久,等你半天了都,快去洗手吃饭了。”
钟姚自然的拉着他往回走:“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孤本典册舍不得买,所以在那儿看的忘了时间了?”
闫清答非所问:“我久没回来,你着急吗?”
“废话。”
他突然挺住脚步,钟姚也被他拉的停下,侧过脸来:“怎么?”
“如果……我哪天出去了就一直没再回来,你会如何?”
钟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什么胡话呢……”
闫清与她的目光对上:“我是说认真的,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你会如何?”
钟姚转过身,严肃的看着他,拧眉沉思。闫清放轻了呼吸,心跳的有点快。
半晌后,钟姚斟酌再三,小心开口:“你……是不是癸水又来了?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大夫吧,你每次来癸水的心理状态都让我有点担忧……”
“……”
闫清咬着牙深深吸了两口气,放开她的手径直往店内走去。
“诶,你等等我,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每次都情绪异常这应该是内分泌的问题,这个可以调理的……”
“闭嘴。”
是自己天真了,怎么会指望这不懂情调的玩意儿能说出什么感人的话?
三月过半,一场声势浩大的春雨在夜间降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家家户户门窗哗哗作响。
雷声断断续续咆哮了一夜,直到天明方停歇,大雨渐缓,却仍未停止,绵柔如丝淅淅沥沥。
天色暗沉晦暝,满城绮丽桃花被暴雨打落成满地残红。
钟姚这日从店里回去后早早的便去给老夫人请安,走进院里,却发现门窗紧闭。
她奇怪上前敲了敲门。
半晌后,门打开一条缝,姜嬷嬷从里面出来,又顺手带上。
“丫头今天这么早过来了。”
“嗯。”钟姚点头,“怎么不开窗透透气?”
姜嬷嬷错开视线,言道:“昨天大雨,夫人受了风寒,不能吹风。”
钟姚急问:“严重吗?叫大夫了吗?”
她说着便要推门进去看望,姜嬷嬷却伸手将门扣住。
钟姚不解的转头看她。
姜嬷嬷小声解释:“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夫人刚喝了药睡下,你别进去吵她了。”
钟姚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你看着精神不太好,是一直在照顾奶奶没休息吗?”
姜嬷嬷干笑声:“嗐,昨晚雷打的厉害,吵的我一晚上没睡着。”
钟姚点点头,对姜嬷嬷没有任何怀疑,也只得作罢,告辞退出,打算明日再来看奶奶。
姜嬷嬷站在门前目送她走远,待转角看不见后肩膀才蓦地松垮下去,她眼眶微红,再掩不住悲伤,望着钟姚的方向杳杳叹了口气。
然后捻袖擦了擦眼角,转身又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这场绵亘细雨一直下到第三天也不见放晴,阳光穿透不了密布彤云,整个城市淋的潮湿昏暗,墨色苍穹直压头顶,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长街上人声寥寥,偶有几把油纸伞淌雨而过,铺子里只有三两不赶急的客人悠闲吃饭。
钟姚与闫清坐在后院吊椅上剥蒜,吊椅上方的葡萄藤已生的茂盛苍翠,被二楼支出的飞檐挡着,正巧避过雨幕。
闫清垂眸见钟姚第三次将剥出的蒜瓣扔进渣篓,把蒜皮放进碗里,实在没忍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钟姚回神,低头看到碗里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将蒜皮检出扔进渣篓。
“不知道为什么,今早一起来就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好像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闫清担忧,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别不是这两日下雨受凉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钟姚摇头,又想起,“说起受凉,我挺担心奶奶的,昨日我去请安又没见到她,说是这两日受了风寒瞌睡多。”
“老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闫清安慰道,“绵雨多愁,有许多人不喜欢下雨天,容易心生惆怅,你平日性子开朗,喜好阳光,想来可能是被这两日的阴郁天气影响了吧,别多想。”
钟姚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可能有点道理,捧着下巴感叹:“没想到,我也能是一朵多愁善感的娇花。”
闫清闻言手哆嗦了下,一颗饱满白润的蒜瓣从指间滚落,骨碌碌的滚进地上的白砂石中。
闫清:“呵。”
等两人剥出一大碗蒜,钟姚起身端去厨房。
走至厨房门口,突然听见急迫的脚步声从玄关处传进来。
钟姚停下脚步,毫无缘由的顿觉心脏“噗通”一声。
沈莲率先走进后院,扫了圈看到钟姚,立马道:“钟姚姐,这有个姑娘说找你有很急的事。”
她身后跟着走进一个满脸焦急的姑娘,钟姚见到她整个人愣怔住。
这人是奶奶院子里伺候的丫鬟!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这问题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见那丫鬟红着眼急切的说:“大小姐!你快回去!老夫人她,她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就快要分离了,
大家一直有个误解,以为两人分离是因为闫清离开了。
这里小剧透一下:其实两人分离是因为钟姚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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