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真相(大修)(2 / 2)

“大人,请让我进去,我想看看我儿子,我担心他。”妇人扒着杖木朝内张望。

李府尹定眼一看,认出这人是陈子阳的娘,他看了看陈子阳,也有点不忍他现在的样子,便抬手示意了下。

衙差移开杖木,放了陈夫人进去。

陈子阳听到陈夫人的声音,撑起点精神,转头见她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安抚道:“娘,我没事的,别担心。”

陈夫人将他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拧着眉没说什么,垂头见钟箐看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骂道:“毒妇!”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陈夫人身后跟着捕快走进来的钟莹。

见到钟莹,钟姚和其他几个钟家人都愣了下。

只见今日的钟莹和往日大不相同。

明明父母和姐姐都在堂上受审这种日子,她却没做平日那副素淡的打扮。

她穿了一身艳丽精致的菱纱裙,外面一件粉嫩的广袖桃枝袍,头上挽着复杂的发髻,带了许多漂亮的发簪,甚至脸上还画了细致的妆容。

像是回到了她还是姑娘家时的模样。

她似没看到众人的愣怔,目不斜视的走进堂,因她不是嫌犯不需要跪,便落落大方的对李府尹福了个礼:“民妇钟莹,见过府尹大人。”

又对着慕修宸福礼:“见过王爷。”

李府尹话不多说,向旁边衙差示意了下。

便有衙差将刚才捕快从钟姚房间拿回来的点翠簪拿到钟莹面前。

“钟莹,这支簪子你可见过?”李府尹问。

钟莹低头看了眼托盘中的簪子:“见过,这是我姐夫的奶奶亲手做的簪子,我姐说,这是让姐夫送给心仪姑娘的定情信物。”

李府尹凝目,威严的厉声问:“如今桑弥花一案,皆因这簪子而引起的误会,已证实为钟箐故意陷害钟姚所为,而这簪子作为本案的作案动机之源,钟姚说是你将这点翠簪赠予她的,可有此事?”

“对,这簪子的确是我从姐夫那里偷出来,再送给钟姚的。”钟莹面色平静,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便承认了。

坦诚直接的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府尹原本预想的一堆审讯严词都梗在喉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钟莹笑了笑:“当然是为了挑拨钟箐与钟姚的关系,让钟箐去对付钟姚啊。”

李府尹:“……”

钟莹回答的太理所当然,一时让他有点不知道后面怎么接话了。

“不过大人,”钟莹不等他问,自顾自的继续说,“钟箐做的那些事,买桑弥花,亲自弄死自己的孩子,找人陷害钟姚,甚至买凶闹事,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可一点也没参与呢,我唯一做的,不过就是偷了姐夫的簪子,再送给钟姚。”

她笑了起来:“我这姐姐啊可真蠢,我还以为姐夫待她这么好,要多费些劲才能离间他两呢,可谁知她只看到钟姚带那个簪子就疯了,就信以为真的觉得姐夫和钟姚有奸.情,哦对了,她要弄死自己孩子的时候我还劝过她呢,可她铁了心要钟姚死,不听我的劝,这可真不能怪我。”

所有人皱眉看着钟莹,钟莹却越说越兴致盎然,她就像在和朋友分享趣事一般,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我原本的计划,是先让钟箐恨钟姚,我太了解她了,从小骄纵蛮横,眼里容不了沙,那颗种子埋在心里,很快便会发芽疯长,没了理智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死钟姚,等钟姚死后,我再出来指认钟箐诬陷谋害钟姚,你们看,我这个计划多完美呀?”

她遗憾的叹了口气,歪了下头:“可惜呀,千算万算没料到钟姚的运气太好,竟然找到一个王爷为她撑腰。”

她转身看着钟姚,弯下腰,笑盈盈地道歉:“姐,不好意思呀,让你受委屈了。”

钟姚:“……”

钟姚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背脊有点发凉,感觉现在的钟莹看着有点不正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你亲姐姐!”

一声凄厉怒喊,钟箐在终于将钟莹的话慢慢消化掉后,突然暴起想冲过去撕碎钟莹,却在中途被眼疾手快的捕快上前按住。

钟莹站直身,垂眸看着被跪着按在自己面前的钟箐。

准确的说,她在欣赏钟箐的表情。

她似乎挺满意自己看到的画面,眼中微闪着光。

钟莹蹲下身,将钟箐散落的发丝轻轻拂到耳后,脸色温柔:“姐姐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不守信用。”

钟箐一顿,也察觉道钟莹神色不太对,下意识偏头躲了下她的手:“什么不守信用?”

钟莹的手在空中停了下,又追过去执着的一下又一下地轻抚钟箐的头发。

“小时候,你总爱拉上我一起去欺负钟姚,我说不想去的时候,你便会说,放心,万事有你这个姐姐在前面担着,不会让我有事的。”她笑眯眯的抓着钟箐垂落的头发扯了扯,“可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钟箐被扯得皱了下眉,但她不知道钟莹到底要说什么,不敢出声。

“你明明说万事会在我前面担着的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箐有点害怕她这幅诡异的模样。

钟莹没回答她,而是转头看着钟夫人。

平静问:“娘,当年钟家与禄家联姻,你们给钟姚下药,将昏迷的她五花大绑塞进花轿抬进了禄府,可她运气好,当晚就逃了。后来,又要再送一个女儿去补上,为什么是我呢?跑了一个钟姚,我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怎么也应该不会算在我头上啊。”

她这话一出,堂上李府尹,捕快包括一众衙差神色都有些怪异,默默打量钟老爷钟夫人。

堂外的百姓又嘈杂起来,他们没有顾虑,直接大声议论。

“什么什么?原来当年要嫁给那傻子的是钟府的大小姐?而且还是被迷晕了绑进去的?”

“嗐,我就说,怎么可能有好好的姑娘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傻子?”

“呵,你现在这么说,我怎么记得当年你看着那一长街的聘礼,跟着迎亲队伍抢喜钱的时候,不是还说要是谁迎娶你能有这排场,就算是个傻子你也愿意吗?”

“你烦死了!哎,不过说起来我倒想起来了,我一路接喜钱到禄府门口的,结果新娘子根本没在门口下轿,直接就连着轿子抬进门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不是他们禄府外地的风俗呢。”

“是啊,新娘子昏迷着怎么下轿啊。”

“等等,所以这个大小姐逃婚跑了,他们马上就又另外送了一个女儿过去?其实就是只要是钟家的女儿,随便是谁都行?这……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啧,我还以为只有穷人家吃不上饭了才卖女儿,没想到这个有钱人家为了攀附权贵也会卖女儿呀。”

这些话传进堂内,钟老爷和钟夫人脸上青红交加,无地自容。

钟夫人愤然的瞪着钟莹,想不明白这个蠢货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丑事,就不怕回去之后将她逐出钟府吗?

钟莹却似看不懂她的警告,仍平静的看着她,执着问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姐姐呢?娘?”

外面的讥笑声源源不断的传进来,钟夫人心烦意乱,不耐烦道:“那傻子不要你姐姐,看上你了,指定要你我有什么办法!”

“哦?”钟莹笑容淡了下来,她站起身,淡淡道,“难道不是因为钟姚跑了后,姐姐单独找你说的那些话?”

钟夫人面色陡变。

钟箐也脸色一僵,她下意识转头去看陈子阳,却见陈子阳仍垂目站着,仿佛神魂早已飘远。

钟莹看了看钟夫人,又看了看钟箐,蓦地又笑了起来。

“怎么?为什么你们一副很惊讶我会知道的样子?那日你们在花园的争吵根本就没避讳我啊。”

“钟莹,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钟夫人咬牙骂道。

钟莹却好似压根没听到她说话,她在堂上看了一圈,见钟姚也看着她,突然就很高兴,走到钟姚面前蹲下,一副好姐妹分享小秘密的姿态:“姐,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天听到什么了?”

钟姚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好吧,其实她内心也很好奇。

钟莹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的便说起来。

她先仰头想了想:“我记得……应该是禄家人都死了,我回到钟府的大半年后。那时候陈子阳刚回沛城不久,一回来便官拜少尹,你知道我娘多开心吗?就好像那当官的人已经是自家女婿了一样,出门看人都仿佛高人一等了。”

钟姚倒是不难想象出钟夫人当时的颐指气使的模样,她往钟莹背后看了眼,见钟夫人满脸通红,别过脸避开陈夫人的目光。

“上巳节那天,我娘早早的便安排了临水宴,我姐也精心打扮的很漂亮,然后请了陈家的人来。对了,你跑了之后,你和陈子阳定的亲就落到了我姐头上,她啊,高兴坏了,好早就以陈家少夫人自居了。那天,他们应该便是要商量婚事的。”

钟莹顿了下,又笑:“他们没带我去,可能是嫌我带出去丢人吧。”

钟姚看着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钟莹继续说:“可那晚他们回来时都不太高兴,婚事没有谈成。后来我路过花园时,听到我娘和我姐谈话,原来陈家二老都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是陈子阳不同意。陈子阳说,他对我姐没有感情,他想找一个心悦的姑娘成婚,既然钟姚跑了,那这门婚事便作废了,他不认。”

“然后啊,我就听到我娘质问我姐:‘你不是一直说陈子阳喜欢你吗?当初钟姚跑了,本来是要让你嫁过去的,是你来对我信誓旦旦的说,你已和陈子阳两情相悦,将来你必是官家夫人,不能让你嫁给傻子,我们才会把钟莹换过去的。”

她说到这儿停住,似说不下去了。

钟姚内心复杂,也只定定的看着她。

半晌后,钟莹哂笑了下,又回头:“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晚上,你明明有看到我从花园外路过,却还是无所顾忌的与姐姐说这些,为什么呢?”

“是料定了我不会偷听,还是觉得,就算让我听到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是一个,只能依附着钟家而活的残花败柳,一个无法再带给你们好处的废物,她怎么想,难不难过,都不重要,对吗?”

钟姚抬了下眸,听见她最后两句溢出的哽咽。

钟夫人别开眼不想理她。

钟莹闭了下眼,最终没让那丝脆弱显露出来,她站起身,又恢复了平静。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当初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钟姚下药而无动于衷,于是我的报应便也是被下药抬去了那傻子床上,那段时间,被那傻子百般虐待,被禄家人随意羞辱,过的生不如死,都是我自作自受。”

“所以,姐姐,我的报应我受过了。”钟莹看着钟箐,“如今,你也该为你撒的慌付出代价了。”

“……我,我,”钟箐看着冷漠的钟莹,习惯性的不愿认错,“我没有撒谎……”

“没有吗?”钟莹逼近钟箐,直视着她,“要我提醒你吗?”

钟箐愣愣地看进她的眼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惊恐道:“不,闭嘴!不准说!闭嘴——”

可惜钟箐的喊叫没用,只听钟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如果陈子阳真的与你两情相悦,你又何须对他下春.药来逼他不得不娶你呢?”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连堂外那些叽叽喳喳的围观百姓都一瞬间闭了嘴。

现场死寂了好一会儿。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说……你说什么……?”

陈子阳似终于被这句话炸醒了,他讷讷的转头,两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钟莹看着他,怜悯地歪头笑了笑。

“我亲爱的姐夫,你难道当真以为,当初是你酒后乱性,才强行玷污了我姐的清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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