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交代的照片泡了汤,最初出手的那人坐在地上,挥手让同伴把人压住。
简溪毁掉储存卡之后,一步步向后退,没有让人趁机碰到他。可是,就算如此,一个高中生对上四个成年人,还是存在着无法弥补的体型差。
更何况,他还不能被人轻易毁了脸。
简溪转身就向学校深处跑去,却慢了一步,被人握住了肩膀,压向了墙面。他没有犹豫,伸手就扭过那人的手臂,用尽全力向另一个方向折去,听见了一声碎裂般的闷响。
然而,他却挡不住另一人的拳头,被侧腹击中。他勉强躲开了要害,挣扎着向一旁逃走。
他浑身狼狈地跑到整修中的室内体育场边,方才木刺划破了手臂,让他显得格外糟糕。
室内体育场外侧支着脚手架,可工人们大约是休息去了,连一点响声都听不到。
简溪眯起眼,从一处容易攀爬的位置,一点一点、试图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悄悄爬上一侧脚手架。
转角处,从遮蔽物的后方,能看见寻找着他身影的四人。
被顶了喉咙的那一人已经完全恢复了,剩下那个手臂疑似骨折的男子,被落在后方,一抽一抽地痛呼着,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要找他算帐。
忽然,支撑着简溪重量的那处竹竿,似乎因为吃不住力,而发出了一声脆响,向下滑落了几厘米。
这声音立刻暴露了简溪的位置,他迅速地调整了姿势、不管不顾地向上爬去,试图远离那四人。
“在上面!把他拖下来。”
“以为逃到上面就没人看得见了?那可是施工场地,要摔死的,嘿嘿!”
“我准备好了备用相机,就算拍不到他打人的场景,抓拍几张他违规攀爬建筑物的照片,也能糊弄糊弄那位小少爷。上去!”
简溪终于爬到了高处,再往上,只有堆积的砖石沙袋,不知是不是水泥未干,泥泞的地面难以行走。
这里原本是脆弱的木结构房屋,历史悠久、几乎无法遮蔽风雨,才不得不重新整修。
他站在高耸的竹竿之间,恍惚间能望见操场另一端,涌动在篮球场边的小群人影。
但是声音传不过去,那里的嘈杂也传不过来,只有风声、和气喘吁吁的攀爬声。
“是谁……要你们穿上制服,翻墙进来的?”简溪捂着流血的手臂,颤抖着低声道。
他牢牢地盯着手握相机的那人,一步步后退。
终于,手臂没有受伤的三人,全都爬上了同一层,他们低矮着身子,在高高的体育场屋顶,逼近着看似走到绝境的少年。
“不要后退,你再退,就无路可走了,”为首的人威胁道,“你难道不知道,是谁拜托我们的吗?”
另一人低声道:“再靠近一点,绕过那片遮挡物……”
简溪恍若未闻,只是慢吞吞地后退,惊恐地看着他们,低语道:“你们要、要什么?照片?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谁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脚下一下踩空,不小心将一侧的挡板撞倒,整个支架猛得晃了一下。
那三人原本正想让他停下,这一晃,踩在屋顶中央的那人,一下子被震到了水泥池边沿,险些落进去。
“你想去死吗?”那人大声吼道,“杨重炎那小子没有说过,他是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吧。”
“现在干嘛,把他弄过来?”另一名男子颤颤巍巍道。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已经很难保持平衡了,可眼前的目标,几乎已经靠在了边沿,距离摇摇欲坠的竹竿子,只有一步之遥。
这地方,距离地面至少有十几米。
拿着相机的人一把推开两人,大跨步走了上去,舔了一口沾着血的嘴角,恨恨道:“难道就这样算了?我就算拆了这地方,也要让他受点教训。他不是想当演员么,那就让所有人看看,他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缺了半颗门牙的高壮男子,抹干净了脸上被踢出来的血,冷笑着看向白净的少年人,向他索瑟的肩膀伸出了手。
在仅仅相距一米不到之时,简溪忽然极轻地笑了,那笑意转瞬即逝,几乎没有被高耸的树干中卡着的微型摄像机捕捉到,就无影无踪了。
他仿佛怕极了一般,猛地抱着手臂蹲下身,那动作无意间扯住了防护用的塑胶布、撞向了最外侧的竹竿,将支架结构堪堪维持住的平衡破坏。
借着向前扑去的冲力,高壮男子上半身翻出了塑胶布外,就仿佛只是与简溪轻轻巧巧地转换了一次方位一般,向着体育馆下方坠去。
彻底被破坏了平衡的屋顶上,砖瓦轰然落下,连带着中央站着的两人,被倒塌的竹竿夹在其间。
……
不远处,响起警笛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