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薄缦, 昏暗的室内日光透不过窗,隐匿的微尘被细若游丝的喘息扰乱。
好疼……
江意睁开眼,手指动了一下, 大概是所谓的十指连心,一阵酸疼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关节仿佛生锈一般,皮肤是干净清爽的,但是却布满青痕和渗着血点的牙印。
真的是畜牲啊!江意已经是这几天来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骂祁栎了。
“醒了?”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手上端着粥。
感觉到他的气息,江意瑟缩了一下。
祁栎注意到他的反应,眼中燃起怒意, 也不管对方身上都是伤,便上前抓住江意的胳膊,将人带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江意软的像一摊泥,只能任凭祁栎抓着他拎起来。
嘴角也破了, 他不想说话。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这半个月里,已经重复了许多词。
祁栎看着他精致的锁骨,低头加深其上的印记。
“吃饭吧。”祁栎松开他, 端着粥凑到江意嘴边, 却见对方轻轻撇过头。
祁栎又捏着勺子凑上去, 把粥往江意唇缝里送,白色的米粒根本进不去, 都顺着下巴滑下。
粘稠的米汤毫无阻拦流到颈侧,温热附上,双唇轻抿,一粒米都没浪费。
“祁栎。”江意开口,干涩的喉咙声音嘶哑难听。
祁栎动作猛地顿住, 坐起身直勾勾看着江意,眼中有压抑的热烈。
这是这半个月以来,除了被迫,江意第一次主动喊他的名字。
“嗯?”他鼻息都有些不稳,强装不在意地发出疑问。
江意艰涩开口,“我不想吃东西。”
“是不合胃口?”
祁栎语气已经温柔了许多,甚至还有些哄着他的意思。
江意突然就忍不住了,堤坝最后一层脆弱的抵御终于崩溃。这半个月来他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疼痛。
就像有一个人,总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可是你不知道这一棒子什么时候落下,更不知道挨了打会不会有甜枣。
江意心里的防线彻底土崩瓦解,所有负面情绪一齐涌来。
大颗的泪珠从他眼中滚落,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让我饿死吧,行吗?我受不了了,太疼了,祁栎。”他带着哭腔,向祁栎恳求。
心脏猛地一颤,祁栎将碗放在一边,伸手去给江意擦眼泪,不想对方躲开了他的动作。
原本自入魔以后,他的情绪多是负面占主导,可此时却无端生出一丝怜惜。
祁栎压下这一点不该存在的情绪,手掌钳住江意的下巴,拇指用力擦干他脸上的泪水,“你该受着,别想摆脱我。”
江意通过朦胧的泪水去看祁栎的脸,恨得牙痒痒。
等离职了,看我打不打你。
但现在,他只能可怜兮兮地流着泪,恳求道:“你都这么恨我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手上沾了冰凉的泪水,祁栎心里那一丝怜惜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再疯狂滋长,妄图将他冰冷不化的心脏整个包裹。
空气有些凝固,只有江意的抽噎声。
蓦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袭来,祁栎神色一变,把江意护在怀里朝外面看去。
天帝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错愕。
“我打扰你们了?”他问。
江意简直像看到亲人一般,朝天帝伸出手,喊他。
祁栎不悦地把江意那条布满痕迹的胳膊捉回来,瞪着天帝。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你把他带走,我就必须要将你消灭。”天帝这么说着,神色有些为难。
你能不能打过他啊?江意想起祁栎的身世,啜泣着替天帝担忧。
“你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我可是被剔去了神骨,而他现在可是好端端的在这。”祁栎扶着江意的肩膀,圆润的肩头上还有他的牙印。
祁栎拇指轻擦,引来怀里人一阵颤栗。
天帝脸色有些怪异,他看着江意,问道:“你没告诉他?”
看见江意躲避的眼神,天帝心下了然。
“你知道剔下神骨是什么下场吗?
最好也是像成浣那样,化回本体。怎么可能还能让你维持人形,承受你这一身魔气?”他说道。
什么?
祁栎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难道说,他的神骨,还在体内?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但是并未摸出什么区别。
“你当时应该是想骗成浣吧?随便找了个玩意代替神骨,想先稳住成浣,最好祁栎能够趁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