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空气里的寒意还未完全消散,阿比盖尔从船舱之中走出。
水气紧压下来,空气潮湿到如同在海水之中畅游, 只走了几步, 阿比盖尔的头发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变出现的小水滴。
从二层的甲板向下开,休斯赤裸上身站在甲板上, 正在按照阿比盖尔指点他的练习施法。
汗水与潮湿早晨密密麻麻的露水混在一起,难以区分。
阿比盖尔的视线只在休斯身上停留了一瞬,在朦胧的清晨, 他的红发实在有些眨眼。
阿比盖尔没有细究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抬头,看向前方。
海上的浓雾似乎不会散开,已经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驾船的老肯特也发现了问题, 海上的清晨偶有薄雾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在太阳最烈的正午, 海面上也始终笼罩着这消散不去的雾气。
按照航程估计, 他们早已远离陆地, 这样的情况实在难以理解。
阿比盖尔抬手, 驱散笼罩船体的雾气,先前附着在身上的那些水滴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蒸发而消散。
“出发。”她对老肯特说。
回到船舱,阿比盖尔看着散落在各处的纸张,她弯下腰,捡起其中的一张,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这张纸上被标红的位置
这些都是约瑟夫·奥利弗的记忆, 在回忆整理这些记忆的过程中,遇到关键点时,她会特意做出标记。
而此刻, 她手中拿着的这份回忆记录上,所标记的词语十年南大陆西岸。
阿比盖尔从约瑟夫的记忆曾看到过这样一幅画面。
在满目苍茫的密林中,盘根错杂的植物根系之间,一个肥硕的身躯一闪而过,速度极快,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对鹿角形状的犄角。
约瑟夫不知道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但阿比盖尔却从那模糊的身影以及他对这种生物的回忆中,得出了他们的身份——森林与自然的守护者,德鲁伊。
这也是阿比盖尔动身前往西海岸的一个重要原因。
德鲁伊,曾是世界树阿斯嘉德之上的原居民,自光明女神见阿斯嘉德砍断丢进人世间后,德鲁伊便消声灭迹。
约瑟夫看到是他们中较为少见的一种形态,枭兽。不过,匆匆而过的身影又与传统的枭兽有着不小的区别。
阿比盖尔无法确定阿斯嘉德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这群森林之子在那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但只要能够找到德鲁伊们便能知晓世界树的下落。
不知道是什么恶毒的魔法在瞬间杀死了我的老师与同伴,我侥幸逃过一劫,但看着逐渐靠近的阿兰尼·加仑,我无法说清这种侥幸活命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肩膀上的红龙直勾勾地看着我,金色的眼瞳仿佛深深刺入我的灵魂。
嘶嘶嘶。
我听到红龙发出怪异的声响,阿兰尼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我听见他发出一个上扬的鼻音,根据我的推测和他此刻的表情,那应该是一种表达疑惑的话语。
类似我们语言之中的,“你确定?”或者“嗯?”
红龙有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这更加确定了我先前的猜测,他确实能够使用龙的语言。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阿兰尼·加仑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他看向我,没有丝毫的敌意。
“威廉。”我随便编了个名字。
成为行走在暗处的杀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使用过自己的名字,这种时候也绝对不会主动向他阿兰尼·加仑暴露我的身份,毕竟,我曾经和凯瑟琳有过一段情。
没有那个男人能够忍受这份屈辱。
“嘶嘶嘶。”
红龙扑腾起翅膀,做出想要飞翔的动物。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你在说谎。”他平静地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抽出身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我的大腿,随着刀刃的拔出,鲜血向外溅射。
“我不喜欢人说谎。”阿兰尼依旧保持着平静,他刺伤我的动作甚至比餐桌上的切割牛肉的贵族还要优雅上千百倍,他取出手帕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毫无警告意味的警告我:“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说谎。”
我咬着牙,忍着疼痛,用愤恨的眼神看向阿兰尼·加仑。
不只是因为他今天在我腿上刺了一刀,更多是因为他现在的名头中有一个是凯瑟琳的丈夫。
“我说的是实话。”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审判者的能力,一切试图在审判者前编造谎言的家伙儿都是自取其辱的蠢货。
阿兰尼也没有和我废话,闪着寒光的匕首再一次刺入我大腿上的肌肉,这一次的位置却要比上一刀更靠上几分。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他说。
我逐渐意识到阿兰尼·加仑并不想他的外貌一样和善谦卑,他的骄傲没有一丝一毫流落在表面而全部深入骨髓。
他没有丝毫的手软,这是对待敌人最正确的手段。
“既然你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不如我们换一个,反正你的名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先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个警告,阿兰尼·加仑怎么会对我的名字产生好奇的情绪?她只不过是寻找了另一个理由,警告我不要试图在他面前耍一些没必要的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