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朵倏然睁开眼。

参天之木、白色的空间、大地女神......一切的一切, 皆从眼前消逝不见,仿佛一场幻梦,卷袭过她的灵魂, 又如风烟一般飘散了。

耳畔传来各种喧闹的声音。

“朵朵?朵朵?”熟悉的呼唤声唤回了潘朵朵眼眸中的焦距,她透蓝色的眼眸渐渐明晰、清澈, 最终倒映出了那张俊美耀目的脸。

是她的爱人, 埃皮米修斯。

她习惯性地伸手搂过他的脖颈, 令他俯身下来, 让她能够到他的唇畔。

苏醒后的吻异常地缠绵, 似乎有许许多多想要诉说的话语都埋在了这个温柔的吻中, 他们沉默着,却将彼此心中所想的一切交换给了对方。

“咳咳。”

陌生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这对金发爱侣的缠绵。潘朵朵相当不爽地从男朋友的脖颈边抬起头, 就见一个没见过的帅男站在门边,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地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没礼貌。

还有,这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怎么,不认识我了?”男子发了话,“大清早就这么黏黏糊糊, 真是没有一点羞耻心。”

“把他给我叉出去。”潘朵朵这会儿认出了这个讨厌鬼、麻烦精,她果断装作不认识, 想把他撵出家门。

埃皮米修斯见状, 生怕哥哥和朵朵打起来, 连忙抱着自家爱人悄摸摸哄道, “朵朵, 别生气,哥哥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

他无师自通地用自家宝贝曾经和他说过的的故事比喻着,“普罗诺亚姐姐也来了, 不过完全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门边站着的普罗米修斯黑了脸。以为说得小声就有用吗?神能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弟弟不要也罢。

潘朵朵“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暗搓搓地给普罗诺亚姐姐竖了个大拇指。

“真是稀奇极了。宙斯竟然把你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潘朵朵上下打量着终于穿得神模神样的普罗米修斯,嘲讽道,“我以为他恨你入骨。”

“谢谢,”普罗米修斯对便宜盟友的嘲讽根本不放在心上,回敬道,“我想,现在他对你的恨一点儿也不比我少。”

两个塑料盟友对视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扬起了嘴角。

伊阿佩托斯之子、“先见之明”的普罗米修斯忽然郑重地朝潘朵朵行了一礼。

“我不得不感谢你,并为我之前的轻视而道歉。我的承认,你做得很好,甚至超过了我的预期......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大概人间界会遭逢毁灭性的打击......而我所预示到的未来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上正轨。”

潘朵朵看了他半晌,终于挥挥手道,“虽然你还是一如既往让人讨厌,但谁叫你是我家埃米的哥哥和丢丢的爸爸呢?便宜你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未来还请多指教。”

宙斯是个什么个性,他们心里都有数,为了防止那一位在将来闹幺蛾子,稳固的盟友关系很重要。

普罗米修斯看了她半晌,点点头道,“请多指教。”

......

对普罗米修斯的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人类了。

他们的制作者、赋予他们生命的神祇终于归来,所有人都觉得欢欣鼓舞。

从地下掩体返回家园的人们意识到,他们的女神潘多拉大人真的扛住了源自于神王的压力,为他们争取来了生存的权利。不仅如此,她还让普罗米修斯大人重新获得了自由。

这两位对于他们的意义,犹如日月至于万物生灵。

热情的人类将白色的屋子围得水泄不通,所以潘朵朵醒来时才会觉得外头如此喧嚣。她从窗帘背后向外看去,觉得要应付这些个热情的大兄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立刻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把普罗米修斯撵出去直面他们殷切的热情。

普罗米修斯:......

他果然没有看错,在那个少女眼里,盟友都是用来卖的。

“作为最大的功臣,你不下去接受人们的热情拥戴吗?“半人马一如既往抱着手臂走到了少女身旁,俯视着下面普罗米修斯被挤得有些狼狈的情形。

潘朵朵摇摇头,“哪里有什么最大的功臣,这是人类的自救,也是我的自救......如果没有他们辛勤劳作和淳朴的内心,我们不会变得像今天一样有力量。每一个盟友对我们的帮助都是至关重要的,你知道,只要有一个环节松动,我们今天都无法在这闲聊。”

喀戎睨着潘朵朵,默不作声听她把这冠冕堂皇的话说完才道,“都是老熟人了,我觉得你面对我时根本没必要再演了。”

“咳咳,”潘朵朵尴尬地耸耸肩,“好吧,我承认就是不想下去被挤成肉饼来着......当然,最主要是舍不得我家宝贝狗勾因为我太过贴近人类而吃醋。”

半人马明显被膈应得不行,俊朗的帅脸都皱成了一团。

“喂,不至于吧?”潘朵朵受不了他那夸张的表情。

喀戎没理会她,将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着人间界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图景。

“真好。原来以为不搞得昏天黑地都收不了场,没想到一切都能过渡得这样平静。”

“底下的暗涌还起伏不定呢,”潘朵朵声音渺远,“平静只是一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新的争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