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案件未完,心里不踏实的两人起得都很早。
正并行往车库里走,两人忽然同时感到周围有人在跟踪。方仲辞将手里的车钥匙往叶栖手心里一扣:“把车开出来,我在这等你。”
听声音,跟踪的人只有一个,接到方仲辞坚定的眼神,叶栖放心的往停车场深处而去。
方仲辞长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的往停车场外走。
躲在树后的人尽力遮蔽着自己的身形,当他小心的向外看去时,身后却意外闪出一个人影。
利落的擒拿外加正对膝窝的一脚让那人登时叩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方仲辞猛地将手收紧:“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一阵轻声的刹车,取完车的叶栖将车停在两人附近:“方队,上车吧,正好直接带去市局。”
闻言,小伙子忽然挣动起来,声音急切:“不能去,不能去市局。报告方副支队长,我叫张宋,是延化区分局的一名刑警。”
叶栖一怔,从车上下来,在他身上搜出了警官证。叶栖眼光一转,点了点头:“放开他吧。”
方仲辞松了手, 手机却蓦地响起来,瞟了眼刚从地上起来还在松肩膀的张宋,方仲辞对叶栖说:“我还有事先处理一下,你先带人到我……”
“我家……”叶栖蓦地打断,“在我家等你。”
看着那种斩钉截铁的眼神,方仲辞恍惚有一种叶栖在说「你的家,除了我,谁也不能进」的错觉。
就还挺……护食?
方仲辞点点头,在他们离去的背影里接起了顾铭羽的电话。
“方副,谢立真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说绳子上发现了两个人的DNA,一个当时坠楼的死者,另一个是范荣胜。我想请示一下,现在审吗?”
“审,”方仲辞言简意赅,“最好能让他咬到陈弘义,这样后面的事就轻松多了。”
表示明白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眼下502室跳楼这一桩旧案很显然和陈弘义有关系,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动一个分局的大队长,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既然他有问题,他的各项资金往来和密切交往人群都可能会是突破点。想到这,他给叶玲发了一条消息。
其实,昨天半夜醒来时,方仲辞倒是又忽然想到一个新的办案思路——赵照的女儿。他本想着今天亲自去跑一趟,但刚下楼却横生出张宋的事情。抱着可能的希望,他将这事交给了谢立真。为了防止谢立真说话太直惹怒的赵照的女儿,他还特地嘱咐他多带两个女警一同前往。
交代完这一通事之后,方仲辞有些不习惯的上楼,走到叶栖家门口,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客厅里,叶栖和张宋面对而坐,张宋的状态相对放松,看上去气氛已经被叶栖调整好了。
坐在叶栖身旁,方仲辞瞟了一眼还摊在茶几上的警官证,对张宋说:“刚工作没多久?”
看着张宋点头,方仲辞将双手交叠,摆出了一副领导气派:“说吧,点名指姓的跟踪到我家楼下,到底什么事?”
张宋忽然端正坐好:“报告领导,我要实名举报延化区分局刑侦大队长陈弘义。”
似乎是早有预料,方仲辞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检举顶头上司,为什么不走正规程序?”
张宋使劲摇头:“我不知道谁是他的眼线,怕是在我检举成功前,我就先被扣上什么脏水被扔出警局了。我不怕他搞我,我只怕没人能揭开他干的那些勾当。”
方仲辞用带着几分危险的语气问道:“那你怎么确认,我不是他的保护伞,而坐在我旁边的这位,不是他的眼线呢?”
张宋正色:“保护伞才不会费劲心力抢下那些尸骸。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怕我是陈弘义派来试探的奸细。但接下来我说的,绝对会打消你们的疑虑。”
三个月前,张宋终于接到了延化区最终的入职书,像所有新入职的新警察一样,他拥有满腔的豪情壮志。但延化区似乎是一个很太平的区,去年市局的评选,还给延化区颁发了一个治安最佳辖区的称号。锦旗就挂在大厅里,无比招摇。
渐渐的,张宋发现队里的氛围很奇怪。他就像一个被隔离在帘外的人,每当一小撮人围起来讨论什么的时候,只要他凑过去,人群就骤然散了。
一开始,张宋只以为是自己融不进集体,但后来,在那些人的星点言谈中,他开始觉察出不对。
直到一月之前,他才将目标锁定到陈弘义身上。
“我悄悄在陈弘义的公文包里安装了窃听器,我早就拿到了证据。但我一直找不到门路和契机,”张宋眼底跳跃着希望的光点,“但我听说两位里应外合劫下了那些被匆忙拉去火化的尸体,那时我就知道,我等的机会来了。”
“录音呢?”方仲辞问。
张宋抬起那只一直放在桌子下紧紧攥着的手,在方仲辞面前摊开:“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