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的语气静如止水:“就从你第一次见到范文杀人开始。”
“好。”
十二年前,范荣胜还是一个记者,每天做着能挖到点什么骇人的新闻,进而一夜暴富的春秋大梦。
天色向晚,他还在带着相机四处取材。天上濛起细微的雨丝,沁入松软的泥土。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一瞬间,一个星期的无果加上毫无征兆的雨水,让范荣胜颓废的靠在树下。他闭上双眼,无声的流着泪。
许是闭上了双眼,范荣胜的听觉开始敏锐起来。隐约间,他听见小孩子的呜咽声,他猛地睁眼,循着声音找去。
透过灌木丛,范荣胜看见了两个小男孩。
个子矮的小男孩将一瓶什么递给另一个孩子:“你把这个喝了,我就原谅你。”
小男孩不停推拒,甚至哭了起来。
发现并没有什么,范荣胜丧气的准备离开。可这时,矮个子的男孩忽然将另一个孩子推倒在地,单手掐在对方的脖颈上,强迫他将手里的东西喝下去。
“你不喝也得喝!”
那声稚嫩的嘶吼将范荣胜的注意力再次拉扯回来,看见这一幕,他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低龄霸凌的题材,也许能火!
他默默蹲在灌木丛里,目击着一切。
躺在地面上的小男孩竭力反抗,绝望的四处张望。
那一刻,他发现了藏在一旁的范荣胜。
可范荣胜却视若无睹,按下了连拍的快门。
低频的拍照声却惊动了骑在人身上的孩子,发现自己暴露,范荣胜迅速跑开。
一路跑了十几分钟,范荣胜终于在路边搭上了车,准备回家撰稿编写材料。
可当他到家,满心欢喜的翻看起那些的照时,他却在放大的照片里发现了异常。刚刚那小男孩手里拿的,竟是小瓶的敌敌畏!
那时,范荣胜的脑子像是宕机了一般,回想起当时小男孩求助的眼神,他惊吓的将相机往地上一扔。
挣扎了许久,他还是选择了报警,警察要求他即刻带着证据交到附近分局。
可正当他拿着相机推门而出的时候,两个人正站在他家门口,看上去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小孩。
范荣胜定睛一看,那孩子正是刚刚给别的孩子喂毒药的那一个!
小孩诡谲一笑,猛地钻进了屋子,将农药瓶里的残液四处倾倒,肆意在屋子里印下指纹。
在一片混乱中,黑色口罩后青年的声音冷淡:“你看见他杀人了,对吗?你现在想把证据交给警察?”
青年不动声色,继续看着范荣胜手忙脚乱的阻挡着灵活的小男孩:“杀人现场有你的脚印,你家里有毒药的残液和这个孩子的指纹。你觉得,警察会相信是这个小孩故意杀掉自己的同伴,还是,你诱导指使他杀人呢?”
范荣胜猛地怔在原地。
小孩径直的跑回青年身边,青年轻笑,缓缓抚过男孩的发丝:“阿文,想要个爸爸吗?”
范荣胜的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去报警,他们就污蔑我主使杀人。届时,小孩不过是去收容教养,而我作为主犯,将面临难逃的死刑。”
叶栖的声音压下:“青年是谁?声音如何?”
范荣胜疯狂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声音没什么特别的,只能听出来很年轻。”
正说着,范荣胜猛地抬头:“当时我跪下他求放过我,不小心扒掉了一半他的手套。他左手背上,有一道伤疤。”
叶栖默默记下这一线索,让范荣胜继续。
“后来,我被迫收养了那个男孩。他跟着我姓了范,更名范文。他们给我钱让我买下了男孩杀人的那块地皮。我辞去了记者的职位,在那片地上建起了化工厂。我永远都记得厂房建好的那个晚上,范文站在厂房前的空地上说的那句话。”
年幼的范文站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抬起双臂,眼中带兴奋:“这里,将会是我最安全的停尸场。”
后来的范文践行了停尸场的“诺言”,十二年,十条人命尽丧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