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被粘贴的距离是按照阿欣的臂距来算的,所以我猜打开着封信的,应该是来追查黄海秋事件的你。
虽然我有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我还是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今年,我的儿子不幸被查出多器官衰竭,他每活一天,都是在透支生命。而能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肝肾双移植手术。
能联系的亲戚我都已经联系配型过了,但似乎上天并不眷顾我。包括我和阿欣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能达到移植手术要求。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他们出现”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只告诉我,他们能找到匹配的器官源。而一天后,医院就真的通知我们找到了器官源。
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医院却忽然通知我们捐献者联系不上了。我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找到那个人。
当晚,“他们”再次出现。他们要求我应允一件事,否则我儿子的肝肾源就永远消失。
他们要求我做一份假精神鉴定,对象是一个叫黄海秋的犯人。
次日,我居然真的接到了那份鉴定邀请,见到了他们口中的黄海秋。
是的,他没疯,但在我引导下,他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他们”。自此,黄海秋彻底变成了鉴定报告里的疯子。
我把一个正常人送进了地狱,我有罪,一生都难辞其咎。
但是作为父亲,我无怨无悔,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告诉他真相。错误是我犯的,所以,也该由我来偿命。
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查到那些人,也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对不起。」
信读到了末尾,江恪的手捏攥在衣角,一言不发。
康教授大概想不到,他的妥协甚至自杀都毫无用处。他的儿子还是因为没有器官源病变致死,妻子也为此终身患疾。
叶栖将信从桌子上取起来,一行一行的细读。当指到“他们”时,叶栖的指尖顿住了。
看到骗过了“他们”这样的字眼,叶栖叹了口气,他或许知道为什么黄海秋能活到现在了。
如果是黄海秋个真疯子,那他活着还是死了,就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因为对“他们”来说,没有后患的人,杀了反而更麻烦。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那场本该在康教授儿子身上进行的手术,也就此没了音信。
到此,整个事件几乎明晰了。
因为黄海秋将曾经同带走靳穆的那人打过照面,所以被那些人盯上。
他被判入狱前,他们就安排了白肆自首,恰好同黄海秋前后时间入狱。接下来,他们要求白肆击溃黄海秋的精神,让他出现异常行为。
当目的达到后,他们以康教授儿子的肝肾源威胁康教授做假的精神鉴定,以此将黄海秋送出监狱,再行杀害。
可康教授却声称黄海秋是真的疯癫,也让黄海秋免于死难。
随后,康教授自杀身亡,以死亡结束一切。
带着找到的信件和证据,几人离开了康教授家。
离开的时候,康夫人忽然对着几人离开背影问道:“黄海秋,他还好吗?”
所有人都没说话,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不会好。但谁也不愿意打破那一分侥幸,就仿佛那侥幸还在,一些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江恪没有和叶栖两人一同离开,他想自己静静。
方仲辞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顾铭羽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江恪的位置。
事情基本调查清楚,接下来就是采证完善证据链。
方仲辞回到局里,进行了一番部署。但他心里知道,所有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只有康教授信里提到的“他们”,才是难题。
所有事件的源头都指向了曙光孤儿院,所以他们必须探探。
·
当晚八点半,两人前往曙光孤儿院新址。
为避免车辆引人注目,两人在稍远处就停了车,徒步前往。
前两年孤儿院迁了新址,从荒凉的城市一角,搬到了更荒凉的一角。与繁华的城市中心相比,八点之后的这里,已经寂静如死。
还没走到孤儿院,两人就看见了一个小孩。
那孩子被笼罩在漆黑的光线中,看不清脸,只能依稀从身高分辨的出来那大概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两人迅速躲了起来。
那孩子身上像是穿着校服一样的服装,手上带着一副合手白色乳胶手套。四下观察没有人后,向墙边靠拢着,他先爬上了矮墙,又借着矮墙跳上了树杈。在拿到什么之后又纵身一跃,跳下树干。
对于这样幼小的身体来说,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太敏捷了。
孩子缓冲下蹲的一刹那,叶栖看清了他衣服背后的字:曙光孤儿院。
小孩在树下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又拽下手套。令谁也没想到的是,那是一把枪。
那孩子将枪支在手里把玩了很久,终于像是没忍住一般,将枪上了膛。
那声音响在静谧空旷的路上,却重击在方仲辞和也的耳畔。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那孩子手里的,是一把真枪。
紧接着,那孩子直转枪口,正对上方仲辞的方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