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禄从以前就特别喜欢护着人,不管是于他而言很重要的,还是那些偶然擦肩而过的,都是尽己所能地护其周全。
来到这里看着周围一片都是为自己而活,有过吃惊有过疑惑也有过茫然,之后便选择了模仿别人生活。
真正下决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并不是因为祁千夷学会正常说话,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管自己叫老公。
而是当他说想查清楚怎么离开这里时,这人明明心里极度不愿意,还是挂起笑脸说要陪他出门找线索。
面对一个这么坦诚的人,说那些足以颠覆人生的谎意,或是无关痛痒的善意之言,心里总生出那么点内疚感。
所以他在很早之前就已打定主意,无论有没有必要都不对这个人撒谎,至少在他面前自己要保持纯粹。
谁能想到自己才想好了不瞒不欺,结果就遇上今天许愿的事,还为了保留记忆不得不隐瞒欺骗他。
弄得自己都不敢开口跟他说话,生怕一不小心愧疚感露了头,然后一股脑把所有不能说的事全跟他交代了。
这会儿另外几个察觉到气氛尴尬,特意创造机会让他们独处,比起感激他其实心里是有那么点埋怨他们的。
如果自己想好要怎么跟祁千夷讲,这么做对他们肯定是最好的,可问题是他除了前面说的那番解释,别的东西根本都还没来得及思考。
就这样给他们创造机会,不能说揣着什么坏心思,可气氛可说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两个人相对无言都是好的,连看都不愿多看对方一眼才是问题,就好像两个人是才见一天的陌生人。
要想化解这份尴尬最好的办法,肯定是把事情坦白告诉祁千夷了,可问题是他偏就不能这么做。
一方面是先前答应过女祭司,不能告诉其他人关于山洞的秘密;另一方面他也怕这人知道后,会生出为他做点什么的想法。
若是在听到他们争执前,他或许还怀着一丝希望,觉得这人能听进自己的话,劝两句就会知分寸不惹事。
但现在他敢肯定地说,只要自己表示出一点苦恼,这人恐怕会不顾他的拦阻冲出去,豁出自己的一切找村子的麻烦。
怎么不愿说有些话还是得说,祁禄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有些事我不说事为了大家好。在别人的地盘上遵守别人的规则,这是出门在外以策安全的最好做法。
如果条件许可又或是时机到了,有些事即便不说也会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毕竟没有比命更重要的事。”
“我觉得自己的性命其实还好,更重要的是你要做的事。
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面找到线索了,但是因为某些理由不能跟我们讲,我也相信以后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可是我心里就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你隐瞒的事很重要,一个人背负会特别辛苦。
村子里那些互叫老公老婆的,任何秘密都不会瞒着彼此,我希望我们两个也是一样。
无论是开心的不开心的、简单的复杂的,我想和你一起分担,然后就算会发生什么事,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
又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纯粹地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所以说天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情感和言语里不掺和任何杂质,心里怎么想嘴上也就会怎么说。他相信不管再听多少次,
诸如这类的话还是习惯不了,也很难想出应对这番话的办法。
可面对直视他的那双眼睛,清澈得让人担心会不会被骗,还是触动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虽不能把真话完全告诉他,但有些话变着法应该可以说,就跟打擦边球一样仅给暗示,任由对方如何往深了想。
“你记得我们离开之前,跟精灵商量养史莱姆的事吧?
当时精灵们反对得很厉害,说他们不懂怎么养,也没必要帮我们这个忙。你还记得我最后是怎么劝服他们的吗?
我告诉他们如果愿意答应帮忙,我会把养育方法完整告诉他们。
连村里都不知道的细节交由他们保管,就算万一村子里有谁想毁约,他们也不用担心被背叛。
当然这个约定仅限我和他们知道,有其他人知道约定即无效,以后村里有任何事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问了。”祁千夷真的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祁禄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很肯定若是自己听到同样的话,绝对会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犹豫再三后向对方求解此话何意。
这人才刚学会正常讲话,复杂的人性之类的未必会懂,像这种要绕好几个弯才能联系在一起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理解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