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摇头苦笑,“不一样的,难道为了这点侥幸就不管她现在了吗?以前我常想,离开霍铭霄就不要回头,他的深情能有多少真心,他那副深情的模样却也一而再的提醒着我,见证着我的过去有多愚蠢,如果我再跟他好,那不是证明我就是个愚蠢到底的人?明明打破了一次南墙还要继续撞上去吗?”
“阿姐……”
“我不稀罕,所以见到梁砚苼我好像又找回了一丝温暖,原来被包容被在意是那么的美好。可我忽视了沅沅,如果她不希望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出现,我会与梁砚苼分开。从沅沅在我肚子里那天开始,就是我决定了她的命运,是我决定了她的出生,我应该为她的人生负责。”
陆庭泽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还没结婚,甚至连那段自认为刻骨铭心的感情也变得愈发苍白,“你是沅沅的妈妈,可你也是一个女人啊,你要为她的人生负责,那你的人生呢?就到此为止了吗?”
“……”陆鸢仰头看向头顶晕黄的灯光,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我的初心在舞台,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陆庭泽心口太闷了,他没法为陆鸢做决断。
陆鸢眼角迎上水雾,故作淡定,“你知道吗?也不是没有好事的,沅沅现在很抗拒霍铭霄,她终于不再挂念她的亲生父亲了,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只会有我。”
整个房间充满了压抑的情绪,陆庭泽几乎是夺门而出,他想过很多个见证陆鸢幸福的瞬间,可最后,向来坚强的姐姐却倒在了孩子的脚边,他以为他的姐姐是个敢于跟世俗斗争、不顾他人眼光的女人,是个浑身上下都萦绕着光芒的存在,而此刻她只是一个为了女儿的成长断掉自己后路的女人,她成了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母亲,与大多数母亲一样,围着子女转,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幸福。
这事没有对错,只有愿不愿意付出,甚至连值不值得都没想过。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同时也像一道枷锁狠狠锁住了她。
第二天,陆鸢刚醒门铃就响了。
门外站着陆庭泽,他拧着多份早餐过来,脸上虽然露着笑但看起来很疲惫,“姐,我买了好几样早餐,看沅沅喜欢哪样,我下回再接着买。”
“你没回去?”陆鸢帮着拿早餐,陆庭泽没做声,“你这衣服皱皱巴巴的,身上还有烟味,是在哪困了一晚?”
“车里。”陆庭泽闷闷地回答。
陆鸢一听就上火,“你赶紧去洗洗,我叫人送衣服过来。”他没动弹,陆鸢推了他一把,“快去!”
陆庭泽洗完澡出来,沅沅也刚刷完牙,他一坐下就被沅沅说谢谢,陆庭泽扬起笑觉得这一晚车里呆的值了。
昨晚,他在车里想了很久,他非常不放心陆沅沅的身体,便想办法联系上了那位心理专家。
可惜心理专家不在国内,一周后才回金城,不过他建议陆沅沅可以先到他的私人诊所做初步检查,考虑到专家的团队比较完善,也比她们这些门外汉要懂得处理沅沅现阶段出现的问题,于是决定先去专家的私人诊所看看。
诊所外,陆庭泽好几次忍不住抽起烟。
陆鸢横他一眼,他又收了回去,然后从会客厅里拿了几颗话梅糖。
“阿姐,我想过了,其实咱们也不用这么悲观,我调查了一下这位专家,他经验丰富,处理过很多类似沅沅的案例,只要沅沅没问题了,应该就不会再抗拒你有男朋友这事。”
“你就为这个睡车里?”陆鸢笑他,“那怎么不上楼?”
陆庭泽说着打个哈欠,“我查太入迷了,忘了。”
“看你困的,这里有休息间你去沙发上睡会吧,等沅沅出来我叫你。”
“行。”陆庭泽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几乎是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陆鸢找诊所的护士拿了一床薄毯子给他盖上,才出去走廊外回消息。
顾棯和宫小越的消息是关于环岛的项目,章粼粼的也是,不过陆鸢对她已经很公事公办,不想再增加几分私人情感,最后看到栾承的消息,说是他们也回了金城,还说霍铭霄身体不太好。
可是他身体好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陆鸢握着手机发愣,梁砚苼的电话随即打来,她没做犹豫的掐断,他再打,她再按断,如此反复直到手机熄屏,屏幕里印着她平静无波的样子,她用手指扯上自己的嘴角,那笑就很明显了。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勇敢,她连分手都说不出来,只能靠两个冷冰冰的文字来表达。
“结束了。”她的笑越发苦了。
陆鸢带沅沅去看心理专家的事并没有顺利瞒过家里,陆夫人提着包就赶来了,陆董事长更是脸色铁青。
陆鸢只好坦白,她没有漏下任何一点细节,也没有忽视她任何决定,仅仅是用第三视角将整件事件说完整了。
陆夫人哭成了泪人,“我心疼你啊阿鸢,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
“妈妈,别哭了,妆都花了。”她的安慰没有起到效果,最后陆夫人竟然一度要哭晕过去。
陆董事长告诉她,“你以为这几天你妈妈过得很好?她吃不下睡不着,就担心出了什么事,结果还真是个重磅消息,陆鸢,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作为你的父母,我们首先想到的只会是你,可你也当了母亲,你最在意的自然是你的女儿,我们两老不需要你的照顾,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的人生还长,未来还会面临很多选择,不管你怎样选,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陆董事长对陆鸢的爱从来都是内敛含蓄的,陆鸢也是头一回真切感受到他的爱,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哽咽的说不出话。
父母离开后,陆鸢按照专家教给的方法哄沅沅入睡,她最近有稍稍好转了些,不再突然尖叫、做噩梦了。
门铃又响了,陆鸢往猫眼外看了看,走廊一片黑,她没打算开门,兴许是其他楼层的人按错了,一晃而过的不安因子被她压下,抬脚返回房间时,门上的指纹锁自己解开了。
陆鸢往后退一步,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看向亮起的屏幕,就在那一瞬间,大门被拉开,陆鸢倒抽一口凉气看到了门外的霍铭霄。
真离谱,他竟然连指纹都复制,现在还胆大到猖狂进她家门?
陆鸢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出去!”
目前为止,她已经很给他面子,可霍铭霄非但没退出去,索性连门也带上了。
“再不走,我报警了。”说着要去拿手机,霍铭霄快走几步直接从背后抱住她,陆鸢死劲儿挣扎,扭头质问:“你有病?给我滚出去!”
霍铭霄就像是根木头,他在这里发起疯,二话不说捂住她的嘴,反手将她提起来按在自己肩上,陆鸢气的半死,奈何他力道大,箍着她的腰身,她倒挂着根本没法下去,双脚来回扑腾着骂他,“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再不走我真会弄死你!”
他停在陆沅沅的房门口,陆鸢当即压低声音继续骂,“你要是敢开这扇门,我立马咬死你!”
霍铭霄很明显状态不对,但这人大概是先前被烫糊涂了,伤了脑子,闯进她家门又摸清了她家里的每一个房间,直接将人甩在了她的床上,陆鸢爬起来,霍铭霄再抓住她脚踝往自己怀里扯。
陆鸢在他耳边咬牙说:“滚!”霍铭霄根本不为所动,他从进来到把她压在身下,一句话都不曾说过,那双眼也毫无神采可言,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使者,他不顾陆鸢的拒绝与挣扎,大力压住她的两只手腕,而后静静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眸。
“滚!”陆鸢的咒骂对他不管用,下一秒,他已经缠住她的舌,陆鸢急出了眼泪,反咬住他的唇瓣,血味蔓延两人的唇齿间,她下嘴太狠,霍铭霄不得不放弃吻她。
陆鸢的唇被他的血染的鲜艳无比,与灯光下变得更外妖娆,但她吐出的话却是另一番折磨。
“你真让我恶心。”
阿鸢,恶心也是一种情感,这就够了。霍铭霄用这样的借口麻痹自己,爱人就在眼前,他却近不得身,只能痴痴看着,任由唇边的一滴血落在她脸颊,像是留了一道特殊的印迹,只归他所有。
阿鸢,你本来就属于我。
他毫不犹豫舔舐着她的印迹,细密的亲吻让陆鸢格外不适,喉头被那股血腥味惹得翻涌作呕,霍铭霄还是坚持着亲吻她每一处肌肤,他固执地想,如果这些印子再多一点,那么阿鸢就会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后来,陆鸢也不挣扎了。
她看着头顶的灯光,眼前的人仿佛出现了重影,她听到霍铭霄带着哭腔的话,“阿鸢,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孩子,我会把他们当我的命。”
命,他的命值几个钱呐?
“再也不会有了。”
“阿鸢,阿鸢,我爱你,阿鸢,我爱你……”他不信,他当没听见,他要她别说了。
“你不知道吧,生沅沅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早就没法生孩子了,我只有沅沅了。”陆鸢听到他的哭声,觉得自己才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她的手覆上霍铭霄的发,用最温柔的话语告诉他真相,“难产会死人的,我在手术台上从鬼门关回来才有了沅沅,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阿鸢,阿鸢……”悲戚的低鸣又为谁而生呢?
“但是你还会有很多孩子,他们也很愿意当你的孩子,霍铭霄,你一定会成为他们的好爸爸,而他们的母亲却不会是我,对不起啊,我没有机会了。”
他就差一步做到最后,可他停下来,在听到这些话后趴在她身上哭了好久。
哭得再撕心裂肺又给谁看呢?
陆鸢只觉得吵,她望向窗外,月色刚好。对霍铭霄说的话半真半假,难产是真,再难怀孕也是真,可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当时医生说很难再怀孕,并不是没有机会。
她说这些就是想故意刺激他,她受的折磨够多了,然而人间没有后悔药,既然她痛苦,那么势必让他更痛苦才行。
久到天明,她醒来的够早,身边已经没有霍铭霄。
身上有他留下的印子,陆鸢看一眼恶心一次,她用浴球搓红了都没能去掉,再搓下去连皮都要搓掉了。
手机这会收到几条消息。
陆鸢拿起就愣住了。
“阿鸢,我在你家门口。”
“我回来了。”
是……梁砚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