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之后,苏知云走了。
那地方大概已经一地狼藉了,剧本桌上椅子,一切都乱七八糟。
但是他懒得管,顾泽欢倚在窗户边抽烟目送他离开,苏知云路过他面前的窗户,从他手里拿走了吸了一半的香烟。
顾泽欢手腕上还有一点印记。
一个尚未愈合的牙印。
苏知云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顾泽欢的手臂上。
“小少爷要出去吗?”
新来的保姆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长相并不算多出挑,只是笑起来还算有几分姿色,梨涡浅浅,眉眼温柔。
乐乐很喜欢她,想来是没少被她在私底下偷偷投喂,尾巴摇得很欢。
苏知云招了招手。
“过来。”
乐乐并不理他,而是拿屁股对着他。
保姆有些尴尬。
苏知云就走过去,乐乐见他走过来,便示威似的呜呜叫起来,苏知云不重不轻地踢了他一脚,口吻听不出喜怒:“见人下菜。”
好像察觉到了苏知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凶恶,乐乐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试图蹭一蹭讨好他。
“蠢东西。”
苏知云反而用脚尖推了它一把,不让肥嘟嘟的金毛靠过来。
王秦通知他们第二天要过来排练,从这里到学校,要一段距离,为了赶时间,苏知云起得很早,他脸色惯来不好,对着小保姆还尚且寻觅得到一点人气,对着金毛就只剩下冷淡了。
那小保姆平常对苏知云印象就很好,只觉得这雇主的儿子性子极好,从来不发脾气,讲话也温柔,便下意识想要帮乐乐说话:“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而苏知云闻言就笑了笑,又不见着一点冷淡了。
“我知道的。”
他拿了脸红彤彤保姆递过来的伞,一个人往学校里赶。
到了活动室的时候还是晚了一点,其他人还没什么,只是拿着剧本的柏月脸色格外难看,阴阳怪气:“有些人真的是做事没一点分寸,都不知道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吗?”
苏知云就很歉疚地讲:“路上有一些堵车。”
柏月还想说什么,叫王秦喝住了。
“还有其他事,就别耽误时间了,先说说剧本的事情。”
《俄狄浦斯》是王秦根据传说重新改的剧本,他一连写了好几天,才将剧本赶出来。台词极多,冗长又复杂。
大大小小有二十几个角色,选角也废了好一番功夫,这还是第一次所有人一起训练。
柏月因为角色一事还有些不满,委屈地看着王秦,见对方的确毫无变通的想法,才不得不咬牙拿过了剧本。
外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或许是到了梅雨季的原因,驱散了不少暑气,顾泽欢坐在椅子上,穿了件长袖衬衣,领口扣起来了。
柏月就问:“阿欢你很冷吗?”
顾泽欢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柏月就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最近是降温了,还有人感冒了,阿欢你要是冷,多穿点也没什么……”
那花季少女漂亮白皙的脸庞,涂了脂粉,还喷上了恋爱般甜腻的果香,每根头发丝上都在往外散发粉红泡泡,像极了一块巨大的水果蛋糕。
苏知云终于觉得有些累,他生出了一些混沌倦意,昨夜梦里乱七八糟有许多面目可憎的怪物,他没有睡好,脑子胀痛,就渐渐低下头去。
柏月注意到顾泽欢这已经是第三次往那伏在桌上睡觉的苏知云那里看去,气得暗自咬牙,故意装作惊讶的模样说道:“苏知云你怎么睡了啊?这可不好吧,大家都在这里背台词,你是主演,怎么还一个人睡着了呢。”
只是她没想到,苏知云还趴在那里,像睡熟了,一点儿声音没听见。
柏月见顾泽欢目不转睛看着苏知云,心头火起,走过去“啪”一声将剧本砸到苏知云面前。
“喂!”
那人这才渐渐将眼睛睁开了,只是不带温和色彩,显得像冰一样冷。
柏月心头一寒,竟被看得瑟缩了一下。
但很快苏知云又恢复如初,他微微直起身子,模样歉疚:“昨天晚上没睡好,抱歉。”
他本就脸色苍白,加之语言温软,不见锋芒,愈发衬托得一旁柏月咄咄逼人。
柏月本就是人尽皆知的大醋坛子,故意找茬的倾向太过于明显。
大家自然更加偏向苏知云。
苏知云又讲:“柏月姐,你是因为我跟顾学长搭戏不高兴么?抱歉,我忘了你们是情侣了。”
柏月闻言脸色更白,下意识要出口反驳。
而与顾泽欢的同班同学就说:“你什么时候找对象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搞得我们大家都不知道。”
仿佛是一场好戏登台,聚光灯落在了唯一的主角身上,他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讲:“我也不知道。”
这话一出,场内霎时一片寂静,只有柏月的脸上像打翻了颜料盘一般,好不精彩。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