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了。”
苏知云给他烧水泡了杯茶,顾屿小小地抿了一口,看见顾泽欢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同样穿着的睡衣。
顾屿问:“三哥,你的脖子?”
对方脖颈上被吸吮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痕迹,其中不乏鲜红牙印,青紫交集,乍看之下惊人,看得多了又显得糜丽。
“咬的。”
顾泽欢口吻轻描淡写揭过去。
客厅里有苏知云从前的照片,就被摆在桌子上,照片中他留着不常见的长发,洋洋洒洒,海藻似的打着卷往下落,肌肤冷白,裹在红色的幕布里仰起身子去亲吻顾泽欢的下巴。
像一条鱼,又像一条蛇。
画面绯艳,有种几近情色意味的颓靡感。
这是顾泽欢大学时候参加的舞台剧,改编自希腊神话里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王,疯狂古怪的导演让顾泽欢反串出演了其中的母亲约卡斯塔。
苏知云饰演最具有悲剧色彩的角色俄狄浦斯王。
他寻常不爱说话,普通人看见苏知云总觉得阴柔,也不是脂粉气重,而是气质显得冷,偏生语调又平和,有些森森的,古里古怪的温柔。
顾屿看了一会儿那照片,又收回了目光。
而他只坐了几分钟,苏知云就过来了,依旧是微微笑着的。
“我听说您下午应该还有别的行程,是不是应该早些去。”
顾屿放下茶杯,好似刚刚意识到,也跟着很乖地点头:“啊,抱歉,坐得太久了,我下午还有其他事情,多亏你提醒。”
送走了顾屿,苏知云才转身去找顾泽欢。
“为什么要休息日来,太没有眼色了。”
顾泽欢昨夜没怎么睡,有人在他旁边就睡不着,因此靠在沙发上显出些倦色来。
苏知云低头看着顾泽欢的手指,很大,但是不难看,指节分明,指骨的大小纬度与弧度都长得恰到好处,这是一双像艺术家一样漂亮的手。
他又看看自己的,牙印交叠,新伤旧伤都有很多,突然就凑过去咬了顾泽欢一口,力气不小,咬出了血,牙印围在无名指上小小的一圈,像戒指。
而苏知云没头没脑地讲:“要不然我们买对戒指吧。”
“我给你买?你喜欢什么样的,钻石还是宝石,买多大的。嗯……还是你给我买好一些。”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顾泽欢却像累极了,眼睛眨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苏知云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他后退几步,直至退到房门前。
晚安。
他小声讲。
晚上就是顾泽欢的生日宴,来了许多宾客,舞厅里不乏一些平常只有电视上才能见到的人物。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之中,所有人仍旧在追逐顾泽欢的影子。
苏知云只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叫人拉去喝酒了,那没眼色的人喝高了,还拍着苏知云的肩膀称兄道弟,叫旁边的人都看得心惊胆战。
苏知云却没怎么看他,专心致志观察着顾泽欢。
原本注视顾泽欢的视线叫人遮挡了,苏知云抬起头,又看见一张笑脸。
虎牙,眼睛弯弯,绵羊头。
“我们聊聊吧。”
一走近僻静些的地方,顾屿就开门见山地问:“虽然很抱歉,但是我的确很好奇,据我调查苏先生你现在已经彻底跟苏家断了关系,大学也没读完,更没有什么其他的朋友亲人,你只是全心全意地为一个人活着。”
“你这样真的会开心吗?没有伤害您的意思,只是很好奇。”
他字字珠玑,痛彻心扉,却半晌没听见回复,低头去看才发觉苏知云从始至终没在看他,而是一直注视着同一个方向——有顾泽欢在的地方。
于是顾屿也哑然了。
苏知云回过神来问他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他却这样讲了。
……
晚上宴席才散了,折腾到半夜回家,苏知云一身酒气,在浴室里冲了澡才裹着浴衣坐到了床上。
他脑子有些发昏,抽了根烟,干涩的尼古丁要在齿间嚼碎了,累了一天骨头架子也要散了。他感觉身边一重,顾泽欢洗完澡之后坐在了他身边。
苏知云像往常那样趴在他的膝盖,仰起头捧着他的手指把玩,突然看见白日咬上去的牙印。
“好像戒指。”
他自言自语,十分虔诚地轻轻吻那指印似的齿痕。
忽然抽屉响了,有人递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看见是盈亮的一点。
视线聚焦上了才意识到是什么。
苏知云忽然就不动了,他的头发还留得有些长了,没有做造型全部垂下来,要遮蔽了视线。
“不喜欢吗?”
顾泽欢问。
苏知云慢慢戴上了,阴影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半晌,才落下一个很深很深的吻。
“我只是感觉很高兴。”
他认真地、仔细地重复,那些鲜亮明艳的光彩从他脸上一层层剥落,露出干干净净的素坯。
“真的、真的很高兴。”
“如果这一切只是谎言或者仅仅是你的纵容,那么我希望你以后也继续欺骗我、纵容我,且只欺骗我、纵容我。”
月光戚然,在夜里顾泽欢低头吻他,从苏知云唇齿间奇异的尝到甜蜜的滋味,好似很久之前吃过的糖,他慢慢舔舐过对方嘴唇上的伤口,像毒蛇耳鬓厮磨,亲吻自己的猎物,缱绻旖旎。
“当然,我会的。”
“我会如你所愿,一直欺骗你、纵容你,且只欺骗你、纵容你。”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但是这一章我真的磨了很久,有很多想要讲的话,字扣了又删,删了又扣,这本书写了这么久,中途无数次写不下去,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跟支持,要是没有你们的陪伴跟支持我肯定是写不下去的。
PS:后头会写顾泽欢个人番外,应该会挺长的,大概1~1.5w字,可能从他的角度也就更能理解他做这一切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