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霁云呆呆地望着她,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唇无法离开,她刚才......就这样,吃掉了那颗饭?
她不知道自己落在江培风眼中的模样,那双水汪汪懵懂而不自知的眼睛,和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唇,都让她内心浮现出久违的渴望。
渴望能再跟她靠近一些。
良久,还是江培风先收回目光,她伸手将桌上的餐具收拾好:“下一顿饭若还是不好好吃,我自有别的法子哄你。”
阮霁云把脸埋在药堆里,哄她?她这分明是欺负她!
好不容易吃完饭,她又继续开始替牧民们看病开药,自打江培风提出让她以“赠药”之名替牧民看病,她这药的名声就越传越远。
虽然说几位婢女都在从旁事先说明,这些药物尚未得到巫医院认可,但牧民们本来生活困厄,有人肯为他们施救,他们心甘情愿感激她。
“巫医院即使有良方,从来也是优先供给贵族老爷们,我们买不起也用不上,如今公主您肯救我们,生死有命,这恩情我们当牛做马还给您。”
他们心里拎得很清楚,好运从来都不会优先眷顾他们这些存活于底层的人,他们总归是要排在最后才能得到那赖以为生的一口施舍。
但这一次,幸运女神只站在他们身边,那名扬西吉的王女将军带着大景的公主,专门为他们这些牧民免费送药,这可是连贵族老爷都没有过的优待啊!
牧民们心中怀着希望,在帐篷前排起长队。
一辆四轮马车远远地从坡道上下来,那马车由两匹身姿矫健的高头大马牵引,坐在车前赶车的车夫,亦穿着一身体面青布棉袄。
马车行到附近稳稳停下,那车夫从车上跳下来,见附近全是衣着寒酸的牧民,不免微微皱眉,旋即朝着车内低声请示:“大夫人,我去前面问问,这里全是平民,您先别下车。”
他说完这话,径直绕过这串轮候等着就诊的牧民,走到帐篷前就要往里进。
守门的安吉萨见他如此不守规矩,立刻拦住他:“你是何人?怎么冒冒失失就往里闯?”
那车夫素来自矜身份:“我是右相府的家人!我们小少爷得了急病,听说这里有异族神药,他病情耽搁不起,你赶紧让我进去。”
“你这个人!”安吉萨简直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谁告诉你右相府的人就有特权啦?来这里的谁家没病人,你要想看...排队去。”
车夫冷哼道:“即使巫医院也没你这样大的架子,我们少爷是贵族,难道还需要跟平民一起排队?”
他说着还想往里闯,忽然帘门晃动了一下,江培风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她神色淡然,长发被风轻轻吹动着,露出那双目光清澈,却隐约有种让人不敢直视般威仪的凤眸,江培风轻声说:“你也太吵了。”
“培...培风将军?”那车夫被她气势所逼,顿时挨了半截,“您怎么在这里?”
江培风漫不经心般答道:“我在这里替小公主看门啊,免得总有人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就不想遵守规矩.....身份比你高贵的人正在里面治病救人,我劝你若真想看病,就最好有些诚意。”
围观的牧民见车夫吃瘪,“哄”一声纷纷笑起来。
“你们家少爷是贵族,那给我们看病的可是公主!”
“以往什么好事都是你们先轮到,凭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点眷顾,你们就立刻来抢?”
“巫医院的巫医们不是服务贵族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车夫被他们说得头也不敢抬,灰溜溜一路跑回到马车前,他办砸了差事,也不敢多辩解,只能满头冷汗地低声向车里的人请罪。
车里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女郎,闻言担忧地看向身边年长些的女性:“母亲,那咱们真的要在这里.....排队吗?他们会不会故意为难我们?”
那年长些的夫人面色如常:“都已经到这里了,那自然是要排上一排,人家都说明了规矩,我们不遵守本就是有错在先。”
女郎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救我的嘉儿。”
她母亲淡淡地说:“你父亲身为大巫医,也对嘉儿的病束手无策,如今只能寄望于这位公主的奇方。孩子还病着,你作为母亲务必坚强些,总不能孩子还没放弃,你就先丧气起来。”
“我也是担心......”女郎压低声音,略带委屈地说道。
她自小顺风顺水,并未受过挫折,却没想到自己的幼子忽然染了病,她父亲是巫医院的大巫医,自然得以第一时间将孩子送到巫医院求诊。然而却不知是不是巫神大人未能庇佑,孩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眼看父亲都束手无策,她几乎都快绝望了。
因为大巫医的种种药方都没有效果,她也转投了不少偏方。这天无意中听到自己的奶娘说起,草原上有个能救命的异族公主在赠药。
听说有许多牧民家的孩子,都是吃了她的药从而死里逃生,尽管她对此半信半疑,但还是忍不住病急乱投医地赶过来。
她满腹心思地想着,队伍终于排到了她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