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庭皮肤白皙, 连这脚也像抹了层牛乳似的,白白嫩嫩的,这上头骤然多了块拳头大的淤青, 看上去便觉得触目惊心。
还有那三个颜色很深的小红点,也不知是被什么咬的,有毒没毒?颜色怎么这么奇怪?显得这处的伤诡异而神秘。
尹明希意识到自己开始心疼李孟庭的伤了, 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又抬起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半晌。
温热的布帕在她的脸上、手心、脚上擦过, 解去了这些地方的粘腻,她应当比刚躺下的时候要舒服许多。这下, 连皱着的眉都舒展开了,呼吸也比方才匀称。
尹明希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睡着了的李孟庭就像一个安静的瓷娃娃,白白的,奶奶的,她手上都不敢用大劲,唯恐会伤了她。
可这人若醒来, 跟睡着时给人的感觉简直判若两人。固执、暴戾、阴狠, 动不动就发火, 动不动就用“人头落地”这四个字来威吓别人。
尹明希从上到下又打量了李孟庭一遍,她觉得这样卓绝姿色的人,应当要有瓷娃娃的自知之明, 乖巧一些, 安静一些,可以高高在上,端着架子也没关系。这样在旁人看来,才会觉得表里统一, 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只是尹明希的私人想法,落在现实里,她觉得李孟庭生掰硬凹都不可能将自己的性格扭成这样。
那就醒着的时候当个暴君,睡着了就做一个乖巧的瓷娃娃。
尹明希没忘记要给这个瓷娃娃治治脚上的伤,召了一个小宫女,让她去找楚太医要了一瓶治疗淤青肿胀的药膏。
药膏送来之后,她洗净自己的手,用二指沾了药膏,在她的伤口上仔细地涂抹起来。
药膏有些刺激,触碰到那块淤青时,李孟庭的脚会不自觉的瑟缩一下,连带着五个小趾头都蜷了起来,十分可爱。
尹明希瞧见,眉眼里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涂完了药,就要进入到一个十分艰巨的环节了。她要抱起李孟庭,解去她身上的衣衫,而后将她的身子也擦拭一遍。
尹明希咬着下唇站在原地定了一会儿神,这毕竟涉及到另外一个女人的私密之处,她做不到心如止水。
时间耗得越久,心脏跳动的声音就越明显。尹明希垂着眸子走近,吸了一口气,一把掀开了被褥,随后弯下了腰,倾身去解李孟庭衣衫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解开扣子之后,她还要托起李孟庭的后背,才能将整件衣衫脱去。
睡着的人根本不受控制。尹明希稍不留神,李孟庭的脑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还往右滑动,摇摇欲坠。
她索性揽住她的腰肢,替她脱好衣服之后再松开自己的手,接着再将她的上身轻轻地放下。
李孟庭躺好的时候,尹明希刚巧抬眸,不经意瞥见了什么,她又极快地将自己的脑袋垂下,将放置在一旁的布帕拿到水里浸湿。
她手上搓动着布帕,脸上遍布着红霞。
最后替李孟庭穿好了衣衫,尹明希才如释重负地直起腰来,视线也不再刻意躲避。
这个苦差事自己根本就不该接!尹明希刚准备在心里骂两句陈海那只老狐狸,眼睛却瞥见李孟庭侧了个身子,用脸蹭了蹭被褥,眉梢舒展,嘴唇微微翘着,睡得十分香甜。
她无奈地笑了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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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庭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的中午,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沉得不像话,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稍稍动弹一下,便觉得自己的胸口喘不上气来了。
想必是身子太乏,导致睡得太久了,现在一时半会还未缓过来。
睁眼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儿,李孟庭觉得好了一些,便用手肘撑起上身坐了起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床头放着一壶水和一个杯子。
“陈海——”李孟庭对着门口处唤了一声。
接着她便听见了门外小太监的声音:“陛下醒了,快去叫陈海公公!”
不一会儿,内殿的门被推开,陈海走了进来,他瞧见了床榻上坐起的人儿,边走边说道:“ 陛下醒啦,身子可有不适?”
李孟庭脸上仍是迷蒙,但陈海的话她听见了,缓慢地摇摇脑袋,做出回应。
“楚太医半柱香前才来过,见陛下未醒,怕扰着您,就先走了。咱家待会儿再去叫他。陛下先喝些水吧。”他上前给李孟庭到了一杯水。
李孟庭的体质比常人要好,她心里有数,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便道:“朕没什么事的,楚太医晚点来也无妨。朕想问你,朕昨日......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
晕倒前后的事情,李孟庭记得不太真切了。她隐约记得昨日尹明希似是认出了她,就在她要扶起自己的时候,自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随后发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怎么晕倒的......咱家可不知,昨夜一直是首辅大人守着陛下的。”想起了自己的功劳,陈海朝着李孟庭挤了挤眼,刻意强调道:“陛下昨日这衣衫是首辅大人亲自换的,身子也是她给擦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