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庭紧紧地盯着图纸上显示“矛盾”的地方, 离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在咫尺了。
好似只要往前再走一步,便会掉入到这个巨大的且已知的陷阱里。
李孟庭咽了咽口水,双手抓住图纸的两端, 将它举起,整张脸都凑到了图纸的跟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她不甘心用手稍稍比划了一下二者的距离, 再与前头那些弯曲的线对比, 她发现至多再有两步,她同尹明希之间必然会发生矛盾。
单看着图纸上简短的两个字, 她都觉得如履薄冰。
她不明白,她现在同尹明希好端端的, 怎会突然生出了矛盾?
是她的问题?还是尹明希的问题?
她要不要防范一下,这几日先同尹明希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她又怕自己会引起尹大人的猜疑。
她好不容易获得了尹明希的信任与真情,若是让自己用冷漠的理由刻意同她疏远,会不会引起她的更大的反应?
或许,这是步向矛盾的另一条路径。
李孟庭为难了。
前些日子她还游刃有余,今日却骤然从和煦的春直直坠入了冰冷的冬, 变得举步维艰无从下手。
若是有人能教教她就好了......
李孟庭突然想起了这张图纸的主人, 猛地从矮桌旁站起, 抓着图纸便往寝宫跑。
她先前在梦里回到过地府,见过那个守着奈何桥的老婆婆,还同她说过话。
她曾经想过这是不是灵力带给她的特殊能力?
如若还能回去, 她今夜一定要见老婆婆一面, 把这些东西问清楚。
李孟庭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寝宫,除去鞋袜之后便往床上钻,连外衫都不除。
她一反常态地忍耐着寝宫内来来去去的宫女,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们赶走了再休养生息。
她只盼着自己能快些入眠, 早点见到奈何桥畔的那个人!
陈海今日被杂事缠身,在后宫里忙碌到很晚。一整日从这个宫跑到那个宫,又从那个宫跑到这个宫,忙得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他先前同皇帝说过,若有事要交给他办,差人来传唤一声即可。
可到现在依旧没有动静,陈海便默认为今夜无事发生,忙完之后也没有去御前看一眼。
他不知有些个小宫女,已经不服他很久了,见他没有出现,被越发地大胆起来。
在干清宫忙碌完之后,有两个宫女聚在了一起,交头接耳道:“宝鹃,你说陛下是不是好女色?”
被唤作“宝鹃”的是一个姿色平平的宫女,她答道:“我感觉是,陛下看男人的目光和看女人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面对首辅大人的时候。
后半句宝鹃碍于什么没有说出口,将仰慕的目光望向内殿的方向,花痴一般:“陛下威严起来,比当朝的男子还要潇洒。不知你有没有瞧见她练武时的模样?英姿飒爽,好看极了!”
宝鹃的言谈之中尽是对李孟庭的爱慕,只可惜她胆子小,只敢偷偷摸摸地关注,不敢刻意在李孟庭眼前过多地显示自己的关注。
李孟庭的目光无意落在她的身上时,她也不敢直视她,匆匆忙忙地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头埋得很低。
另外一个同她说话的宫女唤作“秋云”,她也对李孟庭怀有爱慕之心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性格却与宝鹃截然不同。
她敢想敢做,只要是能在李孟庭面前露上一面,搔首弄姿的,她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她的幻想中,她还差上天给她的一个恰当的时机。只要时机到来了,她就可以在李孟庭的身前尽情地展示着自己。
从而让她无法自拔地爱上自己。
而她也可以从小小的宫女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那个宠冠后宫的女人。
而今晚,天时地利人和,或许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她想试一试。
宝鹃看到了秋云嘴角信心满满的微笑,勾起了一抹坏笑,怂恿道:“秋云你生得这般美,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容貌算是最出众的一个了。”
“若是在陛下面前好好地展示了,她一定会动心的。”
秋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也觉得我应当去试一试?”
她说完肩膀也跟着扭了扭,宝鹃的怂恿正巧是她想听的。只不过勇气还没蓄满,还需宝鹃添最后一把柴火。
只要不是自己上,宝鹃就有无穷无尽的勇气与力量,她不住地点头,帮着她一起分析:“今夜陈公公不在,陛下又没有刻意屏退我们,说不定陛下的内心就是在等着你主动呢。”
“当真?”宝鹃的话让秋云十分舒坦。
“你是我们当中的佼佼者,平心而论,大家都在御前,我觉得陛下不可能不注意你。”
宝鹃越说越过火,空口无凭的东西也说来给秋云听,“我瞧见陛下好几次都在悄悄看着你哩!”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秋云故作娇羞,用帕子捂了捂自己的脸,手帕下的唇角却是高高扬起的。
手帕放下的时候,她已经成功将自己洗脑了,彻彻底底接受了宝鹃的说法,下巴都扬得比方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