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汉子与媳妇 汉子与媳(2 / 2)

汪氏听了诧异,不是逃家出来的?

愈发生了探究之心,让婆子留心一举一动。

婆子好像看到一个黑玉扳指,无奈那女子藏得甚严密,有一天在厨房,婆子看见女子揉着面团,腾出一只手,在案板上写了一个字,笔画很多,婆子问,女子只笑了笑,婆子再三追问,女子拗不过,说了一句:“百谷之长,社稷重器。我戌未定,薇亦柔止。”

婆子完全没记住。

汪氏又猜测,她不是正室,被忌惮肚中的孩儿,撵出来的。

用罢了饭,定柔收拾了桌子,才端起自己的碗,一个大海碗,盛的尖尖的菜和饭,坐到院中的桐树下,月份越大,胃府变成了无底洞,还好主人大方。

吃完了,洗刷了锅碗筷,主母在屋中供了菩萨,焚香诵经,定柔捶捶酸困的腰,肚子大到看不见脚,走路分外小心,一天下来,腰背不像自己的。

这一胎倒不似可儿,没有丝毫浮肿的迹象,就是笨重的厉害。

婆子说,这就是害喜的好处,早先害了,把胎毒排了出去,后头就不会肿。

家主半晌回来了,推门进来说明日要随县主到州府述职,要婆子收拾包裹,有几件衣裳是昨夜替换下来的,定柔忙拿了去洗。

沁在大木盆里,握着蛮锤,放了皂角,挺着肚子干活实在不便,她数着日子,生产在九月底,小雪的时候,天会冷了,她已跟婆子说好了,包袱里的首饰全典当了,拿出银子来,婆子给伺候产褥,主母也表态,一起帮着照顾婴儿。

她如今只盼望生产顺利。

洗完了正拧着水,门外忽听得喧哗声,趵趵的鹿皮靴,过往的路人被一群持刀的人迫住,挟持到隔壁院一个屋子,抱头蹲在地下,围墙外围了一重人。

两扇桐木门被踹开,一行蓝衣长袍的人冲进来,腰挎宝剑,分别列战墙下,气势整肃威严,定柔已明白了,继续把手沁在水里,不能半途而废。

家主冲出屋子问:“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可知我是谁!”

四个便衣持着带鞘的剑上前,家主吓得连连后退,主母也吓得捂嘴,连着婆子和小儿一共四个人,被挟到堂屋,迫使抱头蹲坐墙角,关上了门。

又几个便衣进来,列战两旁。

定柔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天水白的身影翩然而至,踏过门槛,她将一件衣物拧干,费力搭在竹架子上,回过头缓缓看去,眼眶霎时涩如火烧。

两个月不见,他怎么......

迎面一道冰寒的目光,男人长身玉立,仿若琼树瑶木,天潢贵胄的气韵如圭如璋,与这小院格格不入,静静凝视着她,神情漠然,似在审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心头痛如钢刃翻搅,喉中哽了硬块,极力忍着,继续拧下一件。

皇帝望着那高高隆起,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顷刻得到松解,见她大着肚子干活,顿时又气得咬牙。

朝便衣摆了摆手指,径直坐到了桐树下的石墩。

两个便衣抢过大木盆,将衣物拧了晾晒,定柔拢了拢发,转而去看皇帝,只见坐在自己日常吃饭的地方,双肘支在膝上,神态潇洒自若,已不再看她。

定柔回屋收拾包袱,眼泪如断线珠子,滚滚滴落。

不过几十天未见,他怎么像是老了好多岁,突出的颧骨,削尖的下颔,面皮也黑了好多,鼻端留了薄薄的髭须,眉心一道时常蹙眉的浅痕,难掩憔悴之色。

傻瓜,我这样绝情绝义的女人,你找我作什么。

换了干净的衣裳,携着包袱走出来,皇帝起身,便衣们立刻列成两队,护在左右,定柔看到一个便衣端着呈盘,摆着一摞马蹄金,走向屋内。

心下感激地看了皇帝一眼。

那厢目不斜视,眼角的弧线冷漠,一副只在乎腹中骨肉的表情。

出了门,外头巷子空荡荡,日常热闹的小商贩和四邻八舍都不见了踪影,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定柔抬腿上杌扎,斜剌里伸来一双手臂,将她打横塞进了驾乘,动作猛烈却不粗鲁。

皇帝也进了车厢,放下珠帘,便衣上了马,前后左右护着马车,队伍很快消失在巷子转角处。

汪氏和一家人奔出来瞧,四邻也奔出来瞧,惊魂未定。

冀州官道上,马车走的四平八稳,唯恐颠簸了孕妇和胎儿。

车厢内的两人久久不语。

皇帝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定柔倚着车厢,望着他侧颊,眼中深深的愧疚。

进了京畿道,已至正午,皇帝想着要不要下去找个驿馆用些午饭,转眸一看,女子不知何时睡着了,轻轻的呼吸声。

他气得直瞪眼。

没心没肺的女人!

我在生气!你不会说两句好话哄哄我!

贪婪地看着那张柔美的面庞,用眉笔画出的斑点,有点想笑。

目光下移,肚子大了好多,比原来多了两圈,可恶的,我都没看到怎么长大的。

悄悄伸指摸了摸。

女子睡梦中动了动,他嚇了一跳,忙缩回了手。

天气渐凉了,解下外衫,为她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