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如今尚在边境驻守,并未回京,男宾便由府内管事接待,另设别处赏花吃酒。女眷们到了设宴处,见这桃花迷人,禁不住诱惑,纷纷步入桃林,就近赏花。
初念也信步徜徉在花海中,走着走着,却发现身侧之人渐渐变少,来到一棵合围粗细的古桃树前,却在姹紫嫣红的转角处,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
是顾休承,顾世子。
初念脚步顿了一下,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世子,好巧。”
随行的春妮也上前行礼。
顾休承幽幽地看着初念,道:“不是巧,我特意在这边等你的。”
初念愣了一下,习惯性地问了句:“等了多久,这边很冷,你别受了凉。”
见她对自己的关心依旧,世子欣慰一笑,说:“我穿得多,不冷,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便将他那修长白皙如玉的双手伸了出来,初念捏了一下,果然是暖热的,再看他身上,正披着那件眼熟的白裘,这白裘在冬日里游园也足够了,便没多说什么。
她想收回手,却被世子反握住,见她微微挣扎,世子却倔强地看着她,手中毫不松劲,并不很用力,但轻易挣脱不开。
一旁春妮愣一下,粉拳捏紧了,正要出手,却想起什么,抬眼去看自家姑娘,见她脸上未见怒色,便没出声,反而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
“你做什么?放开我。”初念低声道。
世子却道:“那日你答应来看我,为何食言?”
说着还是用他那双润泽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眼里有困惑,有无辜,更多的是委屈。仿佛得不到答案,就永远不会放开她的手。
分明是个大她好几岁的人,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孩子手段,总是用来对付她。
初念有些无奈,反问他:“季轻没跟你说吗?”
世子便道:“你敢说,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行医救人了?”
刚刚才与靖王妃说可以接诊病患的初念:……
世子见她哑口无言,便趁胜追击:“你能救旁人,却撇下我不管?”
初念无奈道:“你不是都大好了吗?”
话刚落音,世子便忽然开始咳嗽。初念原以为他只是装模作样,没想到世子越发咳得厉害,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到底没忍住出手,握住他手腕开始把脉。
竟意外地发现,他脉象紊乱,隐隐又有中毒的迹象,不由生气了:“你怎么回事?为何又中毒了?”
世子十分惊讶,见她眼中有失望,连忙解释:“那日落水后,我每日按照姜神医的嘱咐吃药,身子已经好转很多,但咳嗽一直未断,我以为只是尚未痊愈……”
“这般异常的脉象,你府中的大夫都没看出来吗?”初念却不信,这般质问道。
世子却道:“我没找别的大夫。”
初念诧异地看向他:“距那日落水,已经二十余日,除了那日我舅父去看过,你就没找别的大夫复诊?”
世子看向她:“你知道的,我不信别人。”
“所以宁死不从?”
初念盯着他的目光恶狠狠的,世子原本要点的头生生止住了,却难掩委屈:“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也清楚你为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我当然不想辜负你的心意,但是……府中其他的大夫,我谁都不敢信。若有可信之人,也不至于……”
若有可信之人,先前也不至于命在旦夕。
初念瞪了他一眼,让他跟着自己出了桃林,使人去取纸笔来,低头速速写了一张药方,说:“让人去配了,今日便开始吃,日后入口的东西,切记要再三谨慎。”
世子捏着那药方,却不动弹,看着她问:“你这是愿意,继续管我了?”
初念冷着脸道:“我是医,你是患,如果你能保证咱们这般简单的医患关系,我就继续为你治病。”
世子暖融的眼眸一滞,蒙上了一层失落。
她这般直白冷漠,就差把拒绝两字写在脸上。原来,他的心意她不是不懂,只是不要。
“你可真狠心。”世子半真半假地说着,“咱们之间,怎么可能只是寻常的医患关系?若不能说知己,再不济,也得是亲密友人呀。”
“初念,我顾休承,连做你的朋友,都没有资格吗?”世子听见自己这样问。
最终,如愿看到对方眼中,无奈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