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五皇子的话,估计看一眼就会了罢。陆无笑苦中作乐地想。毕竟咒法难主要不在理解,在于记忆和应变能力。
玄冥大陆的天气很怪,没有四季之分,雪也是下得猝不及防,陆无笑抬眸望着窗外,他只是看了一会儿玉玺再稍加领悟,外面的雪就如鹅毛般飘落了下来。
然后愈来愈大,几乎称得上凶猛。
忽然小青敲了敲门,声音有点扭捏和着急,她咬了咬唇,“殿下,五皇子在外等您。”
“……”陆无笑呼吸一窒,这雪下得这般大,就算修玄之人,也是极难扛住的,“他直接进来等我就好了,何必通报。”
“奴婢和他说了,但谣殿下不愿,硬要等您同意才肯进来。”
陆无笑只觉得很窒息,他和五皇子很熟吗,还是陆谣知想害他?让自己害他生病?可那不是很离谱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陆无笑随手拿了把伞出去,他希望五皇子还记得自己天赋卓越,可以凝玄化形出一把伞,不要傻傻地站在雪地里。
……事实果然和期望是相反的。
陆无笑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一个黑衣少年站得笔直挺拔,像一棵玉立的笔直松树,陆无笑赶忙小跑过去,用伞挡住他头顶,攥住少年冰凉的手腕,语气愤怒,
“你做什么,我要是来晚了点,你知不知道你就会被雪淹了!”
少年眨了眨眼,漂亮的瞳孔里流露出一点迷茫和脆弱。
“还是你想让我赔这个人情?陆谣知,你是小孩子吗,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用这么幼稚的方法向我宣告!”
陆无笑的语气很激动,黑衣少年头发睫毛都沾上雪了,他单薄的身子颤了下,然后轻声说,“对不起……”
陆无笑没有回他,拉着他的手腕就要把他往庭院里带,刚走几步,陆谣知忽然全身无力,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陆无笑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暗骂了一声倒霉,随即立马准备把这个让人烦心的小崽子抱回去。
陆谣知没有气力了还要哼哼,软着声音,“对不起,皇兄…”
“…阿谣错了,你别生气……”
陆无笑只觉得更加烦躁了,完全不想理这只抽噎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取暖的人类幼崽。
陆谣知发烧烧得厉害,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婢女给他擦脸他都抗拒着,还要狠狠地小声说滚,只好换成陆无笑亲自上阵,他还没开始哄,刚拿毛巾过去陆谣知脸就蹭过来了,还乖乖地哼哼几句。
陆无笑气不过,把毛巾甩在盆里,溅起一团水花,“陆谣知,你就是来报复我的是吗。”
“我真的要被你气疯了。”陆无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
陆谣知听不清陆无笑说什么,用力地眨了眨眼,又接着往陆无笑那个方向靠,陆无笑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用力伸指掐了一下陆谣知的脸,给他白皙的脸都掐出一个红印子,才舒坦地放手。
“皇兄,”陆谣知被扯着脸,说出来的话都很含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陆无笑的衣襟,“阿谣痛。”
陆无笑听他说痛心虚地放下手,有种自己欺负三岁无知稚子的感觉,但是陆谣知还在小小声怯懦喊痛,他就有点不耐烦地问,
“哪痛?”
“这里痛。”陆谣知摸了摸心口,执拗地继续说,“见不到皇兄痛,想着皇兄痛,看皇兄和别人在一起也难受……”
陆谣知抽抽搭搭的,小眼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滴在被褥上,但是陆无笑的理解和他想说的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面。
陆无笑理解的是,见不到他,所以不能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水平了,摸不到皇兄的底牌,心痛。
想着他,觉得太子之位竞争激烈,劳神劳心,怕皇兄如日中天,自己落入下风,心痛。
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觉得定是拉帮结派,有了自己的站队,自己却孤零零的没有同伴,心痛。
不是陆无笑内心阴暗喜欢阴谋论,只是陆谣知确实给了他很不好的印象,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不觉得陆谣知是单纯好心。的
所以陆无笑听着他喃喃的言语,敷衍地嗯嗯几声,帮他擦干净了脸,才倒吸一口凉气,发现陆谣知居然和前几天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个少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或许说…就是本人吧!
陆无笑瞪大了眼睛,有点无可适从,他记得那少年挺有礼貌也挺干净的,和陆谣知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两样。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对陆谣知带有先天的过大偏见吧。
陆谣知睡过去,醒来时就在陆无笑的床上了,因为他赖着不走,陆无笑只能去客房睡一个晚上,小青还咬着帕子愤愤不平地替他抱怨,“喧宾夺主,不讲礼节!”
“没事,是我害他病了。”陆无笑安慰道,小青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就是他自己……”
“算了,无碍。”陆无笑说,“他今日该走了,客房于我而言倒也没有多难过夜,我自己房中也并无什么私密文件,这样想来,留他一晚也无妨。”
小青便含着怒意委屈地被打发去了膳房准备早点。
陆无笑推开房门,发现陆谣知还坐在他床上,抱着他的被子,把头埋着,陆无笑唤他一声,陆谣知抬起的脸上面色潮红,轻喘了一声,
“皇兄…”
尾音微扬,像猫儿一样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