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亦一直强撑着, 站在门口目送秦稷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放松下来, 差点腿一软跪到地上 。
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脸色太吓人了，她差点没顶住, 把一切和盘托出。
素亦缓了一阵子，表情平静地走到床边，“公主, 太子殿下走了。”
姜烟立刻掀开被子起来, 大口大口呼气，这么亲密着实有点尴尬，尤其是她还不小心摸到了人家的胸, 尬上加尬。
光线那么昏暗, 她都能感觉百里绮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样，不过还好互相看不见, 不然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素亦看着姜烟红扑扑的脸, 不明所以地问：“公主,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烟摆摆手, 示意自己没事, 这种情况多找几个美人可破。
昭阳殿里的丫鬟都是秦稷亲自挑选的, 模样中规中矩, 跟东宫差远了, 姜烟对她们实在很难提起兴趣。
百里绮的完整面貌她虽然没看过，但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时，总让她有种魂魄被摄走的感觉。
基于这个奇怪的错觉，姜烟决定多招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进来，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个身份不就是让她万花丛中过的吗, 不然当这个公主有何用？
一想到能左拥右抱美人，还有点小激动呢。
姜烟捂住发烫的面颊，把素亦叫道跟前，耳语几句。
“这不好吧？”素亦不仅震惊还有点吃味儿，“咱们宫里已经这么丫鬟了，再拨人恐怕其他娘娘公主会不满意。”
“管她们满不满意，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只管跟太子哥哥说就是，他会答应的。”
素亦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床上的百里绮，转身往外走去。
与其让公主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刺客身上，还不如让她跟知根知底的丫鬟玩。
比起宠幸丫鬟，她更受不了的是公主被刺客蛊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了。
等公主对那刺客没兴趣了，再交给太子殿下就是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公主陷入危险当中。
姜烟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被压皱的衣服，对百里绮道：“虽然你是丫鬟，但你现在有伤在身，本公主特意允许你睡在我的床上，伤好在会后再搬到丫鬟的住所，跟她们住在一起。”
这应该算是示好吧，黑化值还不降？
姜烟等了半天，系统毫无反应，百里绮淡淡扫她一眼，继而看着床顶的帷幔，眼神冷漠淡然。
错付了，错付了！
还不如直接抬到丫鬟房，害得她睡也睡不好。
素亦出去了约半个时辰才回来，姜烟倚在窗边，面前是火盆，手里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
其实她一直在期待素亦带漂亮妹妹回来，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素亦盯着寒风进来，脸颊冻得红红的，姜烟见状连忙道：“快过来考考火，冻坏了吧。”
她摸摸素亦被冻红的脸，颇为心疼：“哎呀，脸上冰冰的，肯定冻得不轻。”
素亦眼中闪过一抹羞涩，双颊更红。
“公主，奴婢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都冻成这样了。”
其实看了看门外，好像只有素亦一个人，所以她失败了？
想到这里，姜烟的热情就像风中的残火一样，灭了。
素亦看出她情绪不高，故意问道：“公主，您是不是怪奴婢没给您把丫鬟带来？”
“说什么呢，本宫最疼得就是你了，怎么会怪你？”
这可是她仅有的资源，怎么能不抓住？
素亦被她的话逗笑，笑道：“太子殿下说等他忙完亲自把人给您送过来。”
“太子哥哥真这么说？！”姜烟又兴奋了。
“是的，殿下怕现有的宫女入不了您的眼，亲自去给您挑选了。”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姜烟站起来，手里的书差点掉进火盆里。
有了漂亮妹妹，她能在这宫里住到地老天荒。
百里绮听着主仆俩的谈话，皱起眉来。果然秦国皇室□□不堪，她如是想。
姜烟兴奋了十来分钟，过后脑子里灵光乍现，看向床上的百里绮，要是秦稷来了，百里绮不就暴露了吗？
“素亦，太子殿下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来啊？”
得在那之前把百里绮藏起来才是，不然美人没得到，她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
“好像说申时末。”
素亦说完也想起了她们殿中多了个人，看了一眼百里绮，又回头看姜烟。
姜烟走至床边，对百里绮道：“你介意我把你的面纱拿下来吗？”
百里绮当然介意，所以姜烟的话一出口，她的眼神就刀一样射了过来。
姜烟怂怂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主要你这面纱太显眼了，要是被太子哥哥看到，咱们都得玩完。”
百里绮还是冷冷地盯着她，姜烟没办法，只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你去丫鬟房睡，太子走之前别出来，等她走来再回来，行吗？”
要是别人，姜烟哪还跟她这么客气，直接丢出去就是，可眼前这个是她的任务目标，她害怕自己语气太冲惹得对方不满，黑化值不降低反增。
总之就是一个字，卑微。
十分卑微。
百里绮什么都没说，自己起身穿鞋，看来是同意了姜烟的提议。
姜烟连忙让素亦去找干净的衣服给她，百里绮望着她，眼神略带不解。
“怎么了，你想穿我的衣服吗？”
百里绮收回眼神，微微蹙眉。
这位公主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把她当仇人吗？
姜烟当然知道，不过她并不担心，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兴奋感。
这次拿的是世仇相爱相杀的剧本，她要把想杀变成相爱，在百里绮养伤的这段日子将她的黑化值降低到五十以下。
虽然有点困难，但很有挑战性不是吗？
姜烟这样想着，走到百里绮跟前，在她警惕的眼神中为她把头发挽了起来。
“这样比较好打理，不然等你伤养好头发就梳不开了。”
百里绮眼中带着疑惑、不解，还有几分淡漠，听到素亦的脚步声之后垂下眼皮，长睫遮住了情绪。
“公主，咱们宫里没她这么高的宫人，这是最大的衣服了。”
最大的衣服穿在百里绮身上还有点显小，好在她胸平，没有那么突兀。
姜烟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两坨，暗道还是平胸穿衣服好看啊，百无禁忌。
百里绮恰扫过来，看到她的动作之后，眼神一暗。
这是嫌她胸小，还是在炫耀？
果然是秦国的公主，肤浅！
姜烟不知道自己莫名背锅，还亲力亲为的帮百里绮整理了衣服，带她到了宫女们住的地方，选了一个绝佳的位置给她。
“先暂时委屈一下，等太子走了就把你接回来。”
百里绮什么都没说，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身姿端正，眼神疏冷。
姜烟回到主殿，过了没一会儿秦稷就来了，身后跟了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到院子，姜烟喜上眉梢。
“颜儿，你要的人我带来了，你是从他们中间挑几个，还是全部留下？”
秦稷走进来，俊朗的脸上挂着淡笑，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姜烟故作羞涩，小声道：“我只是随口跟素亦提了一句，没想到她会自作主张找太子哥哥，既然太子哥哥都把人带来了，那我就不辜负你的好意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全部留下。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姜烟全都要，一周七天不重样。
秦稷眼里变幻了一下，对门外站着的十来人人道：“从今以后，你们要好好伺候九公主，听清楚了吗？”
十来个人异口同声道：“奴婢奴才遵旨。”
姜烟：？？？怎么好像还有男人的声音？
秦稷余光看她一眼，对夹杂其中的两个太监道：“你们两个出来，见过九公主殿下。”
两个太监长得唇红齿白，面皮十分干净，一个长着吊梢眉，杏眼，一个柳叶眉，丹凤眼，都是小鲜肉级别的。
“奴才莺时。”
“奴才槐序。”
“拜见九公主殿下。”
姜烟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秦稷还在，只能表现的很欢喜，让他们站回去。
“烟儿，皇兄给你挑的人你可满意？”
秦稷凑近，一双澄明好看的眼睛盯着她。
姜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下，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满意，当然满意，太子哥哥不辞辛苦给我挑人，妹妹不胜感激，不如今晚留下用饭吧？”
“好啊。”秦稷回答的很干脆。
姜烟：“……”我就客气一下你别当真啊！
秦稷自顾自的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意有所指道：“你这殿中，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姜烟心里“咯噔”一下，表面还是先前一样，缓缓坐下，“太子哥哥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先前我来，总觉得你殿中萦绕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现在再来，已经没了，烟儿是不是换了香料？”
说到气味，姜烟更加确定，秦稷可能已经知道了百里绮的存在。
之前她就是因为百里绮身上的血腥味才断定她在殿中的，秦稷那么谨慎，一定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不然不会这么问。
那他为什么没有拆穿她，而是用这种方式告知她，他的目的是什么？
姜烟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太子哥哥可能闻错了，我一直用的是檀香，从未更换过香料。”
秦稷知道她不会承认，点到为止，只要让她知道自己做的并不是天衣无缝就是。
父皇虽然不会经常来，但偶尔也会过来坐坐，他没有那么好糊弄，想把人留下，还是得妥善安排才是。
姜烟因为秦稷这一席话，心里的兴奋和激动荡然无存。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难受。
秦稷说完也就说完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还能跟姜烟说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姜烟以为秦稷吃完就会走，结果他吃的慢不说，吃完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烟儿，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姜烟知道是自己盯得太狠了，让对方察觉，连忙收回视线，讪笑一声：“我就是觉得太子哥哥你长得俊俏，多看了两眼。”
虽然多说多错，但彩虹屁永远不会错。
秦稷勾唇，俯身问姜烟：“既然你觉得我长得俊俏，那要不要做太子哥哥的太子妃？”
姜烟：！！！
她猛地一个战术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太子哥哥别开玩笑了，咱们可是亲兄妹。”
聊到现在，姜烟越来越看不懂秦稷了，总觉得他好看的面皮下藏着一颗腹黑的心，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轻易就能让别人破防。
之前说百里绮的事也就算了，这又是什么鬼话？
若不是她对别的妹妹都冷冷淡淡的，姜烟都要怀疑他有恋妹情结了。
秦稷看到她花容失色的脸，低低笑起来，好像心情很好。
秦兄妹怎么了，秦家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不过现阶段还是收敛点，不能吓到这个小东西。
“皇兄开玩笑的，吓到你了吗？”
姜烟手抚心口，为自己顺了顺气，没好气道：“一点也不好笑好吗，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好，都听你的。”秦稷脸上还是挂着笑，让人看不出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夜色渐沉，姜烟挂心还在宫女房里的百里绮，对秦稷下了逐客令。
“太子哥哥，你不回去休息吗？”
秦稷起身，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么早就赶哥哥走，是不是迫不及待享用美人啊？”
“才不是，我很正经的好吗？”姜烟反驳。
“最好是这样。虽说他们清白之身，但你也不可太过沉迷，要注意身体。”
姜烟觉得这不该是哥哥跟妹妹说的话，但还是敷衍了两句，直到秦稷离去，她才松了口气，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上。
“素亦，去把百里绮带回来吧。”
“百里绮是谁？”素亦还不知道百里绮的名字。
姜烟想想，还是自己去吧，显得有诚意一些。
宫女房是通铺，除了素亦，昭阳殿里所有的宫女都睡在这里，环境可以说是非常不好了。
姜烟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乱杂的声音，几道不同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在嘲笑什么。
“不知道长得怎么样，还蒙着面纱，故作清高。”
“不一定是清高，可能长得丑怕吓到人，所以才把脸遮起来。”
“可是之前都没见过她，突然就出现在咱们屋子里，不会是小偷吧？”
“小偷有长她这样的吗，冷冰冰的一张死人脸，多半是被公主抛弃了，无处可去才来的吧。”
说话的四五个人笑作一团，剩下的五六个也在旁边看然热闹，眼神鄙夷不屑。
百里绮自始至终都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冷冷地坐在床上，姜烟走之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吟袖是所有宫女中最有话语权的，被推崇为“老大”，见百里绮并不搭理她，有点没面子，上前去掀她的面纱。
“什么鬼样子啊，神神秘秘的！”
百里绮在吟袖的手快要摸到面纱时，抓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捏，吟袖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贱人，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烟听不下去了，一觉踹开门，淡淡问：“你是谁啊？”
吟袖腿一软，不顾疼痛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告状。
“公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贱……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房里，还跟我们动手，要把我的胳膊拧断。”
“哦，是吗？”姜烟走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吟袖心里一慌，咬着牙道：“千真万确，的确是她先动手的，不信您可以问她们。”
宫女们七嘴八舌，全是支持吟袖的，吟袖暗暗得意，看了百里绮一眼，眼神恶毒。
小贱人，看我不整死你！
姜烟看向百里绮，问道：“是她们说的这样吗？”
百里绮放开吟袖的手，眼神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