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铛走后, 红笺独自留下照看储丹雪,她原本是站在屏风外,见金铃铛始终不回来, 便大着胆子走到了储丹雪的床前。
昏睡中的储丹雪, 眉眼如画,清冷孤傲, 细看之下果真与记忆中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红笺惊得后退了半步, 她用丝绢捂住微微张开的嘴。
“真是阿雪吗?可是阿雪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而且是被……”
说到此处她便不敢再说下去, 她仍是不愿相信, 又上前仔细确认了一番, 正在她低头查看时, 一片冰凉的瓷器碎片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储丹雪睁开眼,压低声音威胁道:“不要出声。”
说着, 她便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而后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带我离开!”
红笺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一串金铃的声音从大殿外响起,紧接着一抹红衣掠进了殿内:“阿雪既然想出去散步,当面跟我说就是,何必要为难红笺?”
储丹雪一见此人, 血色失了大半,她当即扔下碎片,踉踉跄跄朝另一侧窗口逃去,然而未逃几步, 那抹红色便坐在了她眼前的窗沿上,肆意张扬。
金铃铛微微低下头,窗后的阳光逆洒在她脸颊的边缘,一双潋滟的眼睛处在背光中,看不真切:“阿雪这么急着向我跑来,看来是真的很想出去。”
说罢,她便跳下窗沿,一步步朝储丹雪走来,储丹雪往后退了几步,见无法再退便强装镇定呵斥道:“不要过来!”
“我不过来,怎么带你出去?”金铃铛笑着夺过储丹雪的手腕,拉着她便往门外走去。
储丹雪起初还会试图挣扎:“放开我!”待发现挣扎无用后,便放弃了,转而四处张望,牢记玲珑宫地形。
今日是北域雪原难得的晴日,雪原被一片金色的阳光笼罩,金铃铛拉着储丹雪七拐八弯来到一棵银色巨树下。
金铃铛问:“你还记得这里吗?”
储丹雪冻得牙齿生寒,人虽在树下,目光却长在别处,金铃铛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将脸转过来:“你不是失忆吗,那我现在就帮你回忆,这个地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看你还记得吗。”
储丹雪盯着这棵死气沉沉的树,眼前似是浮现出两个一红一白的小孩儿在笑,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这个疯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都到如今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否认?”
储丹雪没再回话,但她坚定的眼神已经直白地告诉了金铃铛,她永远都不会相信。
只要她不信,她永远都是鹤归宗的大师姐,而不是魔族圣物的器灵。
金铃铛冷笑了两声,忽然低头凑到她的耳边:“那你知不知道器灵认主后,主人能使用血契要求器灵做任何事,你既然不信,不如试一试?”
储丹雪听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慌在这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不敢去看金铃铛的眼睛,下意识想要跑,手腕却被金铃铛牢牢握住。
金铃铛见她如此模样,用手爱怜地抚上了她的脸:“既然知道怕了,那便好好听我的话,只要你听我的话,我永远不会对你使用血契。”
这一次,储丹雪既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挥开她的手,只是静静地站着,异常沉默。
金铃铛十分满意,她心情极好地牵着储丹雪走向另一处院落,这里立满了石柱,石柱下是一片被冰封的寒潭。
“阿雪,你还记得这里吗?”储丹雪没有说话,只微微皱了皱眉,金铃铛自顾自道,“这是我儿时练功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的石柱,眼神迷离,思绪似被带到了很久之前。
“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那是一个冰冷彻骨的冬日寒夜,尚是孩童的金铃铛在石柱上练功,不甚跌落,砸破冰层掉进了冰水里,刺骨的冰水浸透了她的全身,视线一片模糊,隐隐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站在冰层上要拉她上来。
她不但拒绝还破口大骂:“滚啊!别来救我,就让我冻死!”
那女孩的声音怯弱,说话细细地,十分焦急:“主人,您为什么想冻死呢?”
“我想冻死就冻死,还要说原因吗!反正大家都讨厌我,死了就死了!没人会掉眼泪!咳咳咳……”
冰水呛住了金铃铛的喉咙,她在水中不停地咳嗽,冰面上的女孩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是的,阿雪就很喜欢您。”
“骗子!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的主人,你才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