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虽然非常抽象,但那种感觉就是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足以席卷天地,改变时间,改变空间,让山川变成洪流,让生机变成灰烬,那力量之浩瀚,让人心中生畏!
那是……
“我是……”她的耳畔响起缓慢的低语,她明明听见了,却又像被风吹散了一般模糊。
那一瞬间,林奚明白了。
在她身后的不是人类,不是觉醒花种,是……神。
微凉的触感从她双眼之上消失了,但她过了好久好久才睁开眼。
她失神地看着虚空,而神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喝起了红酒。
或许是这个画面太过富于生活感,与幻想中的神太不一样了,林奚竟在一刹那忽略了“神”这个身份带来的敬畏,脱口问出:“好喝吗?”
问完就闭了嘴,觉得自己可能冒犯了神明。
但覃霄还是那个覃霄,不管是作为觉醒花种,还是作为神明。
“不知道。”就跟他第一次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一样,他如此回答。
林奚从一幕找回了熟悉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她现在终于知道覃霄为什么总是回答说“不知道”了,因为这是个没有做人经验的神明啊!
似乎明白覃霄依然是她所熟悉的那个覃霄,她慢慢放松下来。但毕竟刚刚才受过惊,她下意识地举起酒杯大口大口地灌酒。
酒壮人胆,她大胆问神明:“覃霄,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救我?”
先前她以为覃霄救她是有所图谋,现在知道了覃霄的身份,她不那么想了,毕竟对面的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啊,对她这个普通人类能有什么图谋?
覃霄的目光在林奚染红的嘴唇上黏了一秒,挪开,回道:“因为我不舍得你死。”
“噗——”林奚差点喷了。
不舍得?
她难道和这个神明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私情吗?
覃霄道:“云英镇外的遗址曾经是个神庙,我沉睡于此,后来被你吵醒了,你在那里哭。”
说到这,他看向她,“很多次。”
林奚唰地红了脸。
卧槽,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厚脸皮如林奚也承受不了被人当面拆穿黑历史,她还以为那里是个无人之地呢!
“……所以是因为我当初哭得还算入您的眼,以至于后来您见我被巨石砸中,不忍心,就顺手救了我一命?”林奚心情复杂。
覃霄说“嗯”。
准确来说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了她从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孩变得坚强乐观,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影子,中间她离开了几年,而他重新陷入沉睡,几年后,她再次回到这里,他没有忘记她,为她睁眼醒来。
她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救了她,不舍得看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林奚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大哥,你能把我哭鼻子的记忆给删了吗?”
很丢脸啊!
她现在终于知道覃霄为什么说他习惯注视着她了,那不是对她心怀不轨,是看热闹啊!
“给删了吧……”林奚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那种东西留在您这么伟大的神明的记忆中多不匹配啊!”
覃霄拒绝:“不删。”
他道,“很可爱。”
林奚:“……啥?”
覃霄直视她,他的眼中本来是一片荒芜的,但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他重复一遍道:“很可爱。”
林奚“嗷呜”一声,只想就地去世。
为了让自己忘记这份羞耻,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然后她醉了。
林奚喝酒的次数很少,都是浅尝辄止,所以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酒量跟她对酒的认识一样浅薄。
她醉得两眼迷离,似乎隐隐察觉到了自己醉了这件事,停止了灌自己酒。
喝醉后的她动作缓慢了许多,她扶着小桌站起,有些结巴地说:“今、今天就喝到这儿了,咱们以、以后再续啊。”
说完,摇摇晃晃要离开。
覃霄选住的这间房与露台之间的隔墙是玻璃墙,喝醉后的林奚失去了判断,直愣愣朝玻璃墙撞去。就在她即将撞上去的那一刹,一双手臂及时将她揽了回来。
她撞入一个怀抱中,发了一会儿愣,脖子向旁边一歪。
她酒没醒,摸脖子的事倒是记得牢靠。
覃霄单手揽着她的腰,抬起了手,却没摸她脖子,而是用手指碾压了一下她的嘴唇。
软的。
他想。
他想做这件事很久了,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指收回来,就在这时,在她怀里的林奚忽然摸摸索索转了个身,变成了和他面对面的姿势,这还没完,下一秒她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并将头埋进他颈窝。
覃霄僵住。
“又、又任性,不能只摸脖子吗……”
怀里人在他脖颈呢喃,“好吧,好吧,给你抱抱……”
她这是见他始终没有摸她脖颈,以为他又想换抱的方式了。
她无意识地蹭蹭神明的颈窝,眼一闭,不管不顾地睡过去了,才不管神明因为她的举动身体绷直了。
这是强大的神明第一次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