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我吐着舌头提醒她。
结果她比我厉害得多,那简直就是脸不红心不跳,竟然还问:“很辣吗?”
我在她碟子里加了一堆小米椒,结果她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震惊:你味觉坏掉了吧。
她开始凡尔赛:好想体验一下被辣到的感觉。
又说:以前的她,最喜欢的两种味道,就是甜和辣。
我连连拍桌:完全一样!
我们又情不自禁地讲起吃饭的小习惯,结果发现还有更多相似的。
我说我特别特别怕苦,小时候喝完中药必须得吃一颗冰糖;她说她以前每天会吃那些特别苦的药片,吃完也必须含一颗冰糖。
我说我也特别怕酸,别人觉得不酸的樱桃,我得酸得吐舌头;她说,别人觉得不酸的葡萄,她得酸得皱眉头。
我说我从小就不喜欢喝牛奶;她说,她不仅不喜欢喝牛奶,还不喜欢喝酸奶。
我说,我喜欢吃鱼,吃火锅必点“耗儿鱼”;她连连点头,开始细数她喜爱三文鱼、虾、贝和螃蟹。
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家境,我们却有很多相似之处,真的挺神奇的。
一路上,她到处找积雪,找到了就去滚雪球,去堆雪人。她不停朝我招手,让我看她的杰作。在这一刻,她似乎又变成了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女孩。
这一天,晚上九点子夜就出现了。这一次,显然他有些急切。他蹲在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那个女人住你对面了。”他说的是肯定句,眉头紧蹙。
“对呀,我今天帮她搬了家,我们还出去购了物。”
“你觉得她怎么样?”他垂睫问,声音十分隐忍。
“她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我笑。
“比比我还好吗?”
他时不时瞥我一下,似乎害怕听我说出肯定的答复。
忽然很想逗他:“这个问题有点难,让我想一想~”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他整只鬼都变得焦躁不安。
他站了起来,走来走去:“姐姐你怎么还需要想!你才跟她见了几天明明”
“姐姐更喜欢我,对不对?”
他盯着我,表情别扭,耳廓很红。简直是既执拗又可爱!
我对这样的他完全、完全没有抵抗力,我不打算继续逗他了:“那还用问吗,当然更喜欢你这个鬼弟弟咯!”
可是他竟然没有被我哄到!
他把我扑倒在臼恃广床上,双手撑在我的脑侧,恼怒地低吼出声:“可是姐姐,你已经跟她睡过两次了!你还跟她洗过澡!你帮她洗澡,帮她吹头发!还跟她出去购物!”
被被床咚了。
lsp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毫无疑问他这个动作完全满足了我的幻想,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绅士笑,结果这个时候笑很显然会让他更加生气!
他挤上我的颈弯,狠狠地嗅了一下,额头上鼓出青筋:“姐姐还笑!你身上都有她的味道了!”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他说的话有多大的歧义,赶紧说:“什么睡过两次呀,胡说八道,就是睡一张床再说雅雅是个女生,女生和女生一起洗澡睡觉没什么呀”
“而且你脖子上还戴着她的东西”他露出尖牙,一副很想把项链咬下来,又不敢碰的样子。
“这条项链可救了我们诶!”
“姐姐,你为什么对柔弱的人这么没有抵抗力?是不是谁可怜,你就把谁带回家?!”他盯着我,眼圈微红。
这家伙一副超凶的样子,结果那眼神比谁都可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这只傻狗狗质问了,我竟然挺开心的,心里莫名甜甜的。
我双手一抬,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朝他靠近,他倔犟地仰头,身体僵硬,我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下颌上,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战栗,喉结上下滚动。
“傻瓜,你到底在吃什么飞醋呀?你不喜欢我戴她送的项链,但是我身上也有你的东西呀。”
“什么?”他的声音硬邦邦的。
我笑:“我用的是你给的洗发露,涂的是你送的眼霜和润肤霜,嘴上的唇膏也是你买的,不是吗?”
他听我说着,视线从我的头发,滑到我的眼睛,又掠过我的脸颊,停驻在我的嘴唇上。
长久停驻着。
“唇膏,什么味道的?”他忽然问。
当我意识到他在看我的嘴唇时,我浑身都在发麻:“草莓草莓味的”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用那双微红的眼盯着我。他的瞳孔已经彻底放大了,显得无比深幽,又似乎带着些迷惘。他淡色的嘴唇微张,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舌尖探出,滑过唇畔,消失在唇间。
——他想尝尝唇膏的味道!
一旦想到了这一点,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吓得收紧手臂,双腿也顺势缠在他的腰间,整个人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我紧紧抱着他,心想,这下他没办法打唇膏的主意了吧!
他的呼吸却在这个瞬间变得极其沉重!
他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从我的颈后拂开我的发丝,侧头,嘴唇紧紧地贴在我的脖子上,呼吸滚烫:“姐姐已经二十多天了我受不了了让我咬你好不好?”
【31 痕迹】
当他的牙齿没入我的皮肤时,好似有什么在我的大脑中炸开了烟花。
我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
这一次被吸血的震撼感比上次还强几倍——因为这一次太近了!
他就贴在我的耳边吞咽,他带来的痛感和快乐成倍增加,如同剧毒,从伤口涌入我的血脉。我感觉浑身都在被麻痹、在发软,我紧紧搂着他,生怕自己从他身上掉下来。
他体贴地搂住我的腰,撑着我、护着我。而他嘴上的动作却完全不温柔。
太过刺激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发出无意识的闷哼,指甲挠过他的背脊。我这样的反应却让他更加兴奋了,他炽热的手掌滑过我的腰际,随之而来的是触电般的战栗。
他的吞咽声,我的心脏剧烈腾跳的声音,我们沉重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最后又隐匿在静谧的冬夜里。
这一次,他吞咽了四次。
他舔舐着我的伤口,又流连忘返地用嘴唇碰了碰,离开了。
吸了血的他,似乎浑身都充斥着力量,他的嘴角弯了弯,竟带着些邪气:“姐姐,只有我咬过你,对吧?”
“嗯”
“那让我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好不好?”
“嗯?”我还浑身发麻,没有恢复过来。
他的手指从我的脸颊滑下,从脖颈到锁骨,眼里带着些狂妄:“我要在姐姐的身上留下标记从头到脚不放过每一寸皮肤,这样,姐姐就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了”
可能被吸血会降低人的智商吧,听了这么一段话,我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纠正道:“一只鬼,不是一个人”
“姐姐不否认呢。”他在我的耳边低笑。
“困,让我睡觉”
“嗯,我的姐姐,睡吧。”
第二天,好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隔壁的老太太盯着我看,我跟她打招呼,结果又被她彻底无视了。楼下的妻子看到了我,倒是一脸“我什么都明白”的笑。
我这才突然想起子夜说要给我留痕迹!我赶紧去洗手间看果不其然,脖子左侧有着明显的牙印!
老天爷,他们都误会了!他只是在吸我的血!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啊啊!而且竟然不是那种两个小孔的印子,是牙印!我深刻怀疑这个是他趁我睡着后补上去的
晚上,雅雅看到后,同样也是意味深长的表情。
“那家伙对你真是执着呢。”她抱着手臂,这样评价道。
“就是他开的玩笑”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她歪着头看我,“那种从头到尾、始终如一、非仇恨驱使的感情,实在是很罕见,也很有趣呢。”
她经常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主要是我怎么算得上殷子夜“始终如一的执念”呢?执念指对某物长期的极度执着而产生了过度追求的念头。我们关系确实不错,但也没认识多久,哪里来的从头到尾、始终如一?
殷子夜和雅雅的关系是真的不好。
他俩同处一个空间可以让室温下降个二十度!雅雅每次都温温柔柔地笑着,笑里藏刀;而殷子夜总是冷着脸,当然一旦看我,又马上变得委委屈屈的。
他俩抢电视台,抢抱枕,抢零食,抢座位,似乎随时都会吵起来。
于是我只好去当和事佬,坐在他俩中间。
这个解决方案似乎最好,左边坐一个,右边一个。一个给我递水果,另一个帮我倒椰奶;一个帮我捶背,另一个帮我揉肩;一边给我暖宝宝,另一边用怀抱温暖我。
唉,神仙生活不过如此。
当天晚上,外面鞭炮声不停,我这才意识到:过年了!
以前每年过年,我是怎么过的呢?
很小的时候,父母关系还很融洽,那会儿每次过年都会带我回老家。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晚上搬凳子看春节联欢晚会。那时候,比我小六岁的亲弟弟周明明还在,嚷着要看烟花,于是我带他去看别人放烟花,小小的他是那么单纯,一直以为天上的烟花都是我放的。
那时候,他特别喜欢“甩炮”,那是一种一甩在地上,就会“嘭”地炸开的小玩意儿。由于爸爸妈妈不给我们买,我就带他去捡。
“暄暄姐姐,危险!”他捂着眼睛嚷嚷。
“你站在那边看,我来!”
当时我多么得意,多么大意啊。刚捡起香烟大小的完整“甩炮”,还没来得及扔掉,它就在我的手指间爆炸了。
弟弟明明以为我要死了,在鞭炮声中放声大哭的样子,是他在我心中的,最后的鲜明记忆。
我无数次问自己,那一年大年初二的晚上,我为什么跟朋友出去玩了?为什么没有带弟弟一起去?如果我早半小时回家了,那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我的弟弟周明明是摔死的,从八楼摔下去,当场就没了。当时他才六岁,我十二岁。据说他被外面的烟花吸引了,于是爬上防护栏看烟花。我家的防护栏坏了半年了,一直没有去修。
我想周明明的死可能是父母离婚的直接原因吧。妈妈怪爸爸天天应酬喝酒不关心家,不及时修防护栏;而爸爸怪妈妈在弟弟出事的时候去打麻将了,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
父母离婚后,我跟着妈妈,就没怎么过年了。因为每次过年,我们都会想到弟弟,想起曾经的家。或许是为了逃避吧,妈妈去很遥远的地方打工;而我的爸爸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又生了个儿子,过上了幸福生活。
自从我一个人生活以后,我更是没有过年了。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而且一看到烟花就会想起弟弟。
所以,今年也是如此。
除夕夜,外面烟花不断。
我却抑郁得不行。
很显然,雅雅和子夜都注意到了。
实在是忍不住,我就把弟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其实说出来也没有用,弟弟也不会复活了,但说出来,心里面似乎舒畅了点。
他俩带我出去散步,我对着时明时暗的烟火,观察自己食指上淡淡的伤痕:“有时候我很庆幸这条伤疤好不了,这样我就能永远记住他了。”
雅雅眺望着美丽的烟火:“我同意。”
子夜蹲在我们前方,抬眼看我:“姐姐,你以前说过,说不定某天,我还能找到妈妈。那你说不定,也能找到他。”
雅雅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根烟花棒,点燃。
滋滋滋,烟花不断燃烧着,那光芒那么耀眼、那么炫目。
“哇,哪里来的?!”
“刚刚那个小男孩给的!”她得意地说。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屁孩满眼红心地盯着大美女雅雅。
美女是真的好
雅雅把烟花棒递给我:“其实暄暄,你应该喜欢烟花的。”
“为什么?”我不解。
“人死后,如果变成了徘徊于人世间的鬼,往往还有着什么执念。你弟弟那么喜欢烟花,说不定,他会拿着烟花来找你呢。”
不知为何,我看向了子夜。
此时此刻,他正在黑夜里看着我。
而他漆黑的虹膜里,映出除夕的万千烟火。
如果我的弟弟还在的话,会不会长得跟他一样高呢?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他站了起来,朝我走来。
他凑在我的耳边,当烟花在空中绽放之际,他悄声说:“我找到你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