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杀死的王子,就是她的前夫。
她继续存在下去的方法,确实就是吸食生命。
那么,那个“一劳永逸的、获取身体的办法”到底指的是——
子夜来了,把饮料递给我们。
我们喝了几口,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头脑一片混乱。
雅雅躺在椅子上,喃喃道:“忽然有点困了,让我睡一会儿。”
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子夜拉着我就走。
我想说话,被他捂住了嘴。直到走出了小树林,他才让我说话。
“怎么突然带我走,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我在她的饮料里加了料,对鬼有用,她会稍微睡一会儿。你现在必须走,这是最后的机会!”
“东西都没带!”
他晃了晃我的包,看来刚才他不仅去买了饮料,还做了很多事:“你的身份证银行卡钱电脑都在里面,其它东西以后我分批寄给你。”
“我说过我不走!你们都需要我!”
他第一次吼我:“你知道她随时都会暴走吗?!她根本就没有底线,她会杀了你!刚才她讲的故事你听了吧,她的目的就是你,你还不懂吗?!我必须带你离开!”
说着带我跑了起来,校园东门,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他带我上车,自己坐上了主驾驶位,给我系安全带。
他启动了轿车,在我疑问的眼光中回答:“租的车,我会开车,我是鬼,没人查我。”
车辆缓缓离开东门,驶入道路。
我往后看,下一刻,差点吓得半死!
我看到了雅雅。
她就站在车子后面,那身白裙,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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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脚踩油门, 把车飚得飞快,我抓紧扶手,看向后视镜。不看还好, 这一看差点被吓晕,不断攀爬的枯枝从四面八方朝我们涌来,犹如数不清的黑蛇, 闪电一般的速度!
“她在追我们!”
“坐稳了。”子夜说。
我感觉车子在飞,强烈的失重感拉扯着我的内脏, 我需要咬住牙关才不至于尖叫出声。
好几次, 我们差点撞到行人, 差点被吞噬, 子夜连续几个急转弯, 避开了枯枝的追逐。这些枯枝虽多,力量虽大, 显然不够敏捷。它们摧毁了水泥墙、把街边的店铺搅得一团乱,依然没有追上我们。
轿车从蜿蜒的小巷钻出, 在宽阔的大道上奔驰,窗边的风景飞速略过。
刚才太惊险, 我简直晕头转向。好在我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项圈, 有办法取下来吗?”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当时那么容易就给他戴上了,却没有想过如何取下来。而现在, 那扣锁根本就解不下来,就算用刀割也不行。
一直以为项圈是雅雅送给我的礼物,帮助我控制失控期的子夜, 还一直很感谢她。确实, 没有她的项圈, 我根本控制不住子夜。但那时候的帮助只是诱饵, 很显然,能够真正控制项圈的人,不是我,是她。
“她是故意的。”他气喘吁吁地说,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早已超过了15公里的限制了,他很危险,随时都可能晕厥!
“不行,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坐地铁走!”我道。
“地铁,带不了刀!”
“我打车!你这样太危险了!”
他稍微思索了片刻,把车子停到路边,放我下来,说话断断续续的:“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她也有空间限制,只要你去了那里就安全了”
“你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我没事!你可能会看到幻境!赶紧打车!逃!”
他把我推了下去,关上了车门。
我跑到街对面,焦急地打车。没有出租车,我跑了起来。
地震般的轰鸣响起,由远及近,就连大地都在颤抖。
我不得不回头,亲眼看到黑色的枯枝犹如海浪席卷而来。
它们推翻了高大的建筑,拧断了桥梁,在轰鸣和混乱之中,肆意把玩街上的车辆。人们犹如蝼蚁,只能尖叫、逃窜、挣扎,然后被混凝土掩埋。我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
幻觉,是幻觉,我告诉自己。不要被影响,继续逃。
可是没有出租车,手机没有信号,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切都变成了混沌。
我跑了起来,用跑50米的速度,我告诉自己,不要管背后的幻觉,一定能离开!
可是我听到了子夜的求救声。
“姐姐、姐姐!”
“姐姐!救救我!”、
“好痛!好痛!”
他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凄惨,我根本就无法无视,我转过头来。
我看到了他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被巨蟒一样的黑色枯枝缠绕。
车子被举了起来,发出嘎吱声,也就花了几秒,便举到了六楼的高度。然后,车子被狠狠地甩到马路上!
一声巨响,那完好、锃亮的轿车瞬间变成了扭曲的残骸,被浓浓的灰尘遮挡——
在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都无法思考,我疯狂地朝残骸跑去,大喊:“子夜、子夜、子夜!”
灰色的烟雾之中,我看到了那双纤细柔美的脚。
没有穿鞋,黑色的脚指甲,脚背上有着一条条血痕。
染血的白色裙摆微微浮动。
“雅雅!子夜!子夜在哪里?!”我抓着她的裙摆,问。
她蹲下来看我,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泛滥着残忍的红光:“放心,死不了,他还有用。”
不行,我必须自己看到他才放心!
我找到了他,还好,他爬了出来,只是受了皮外伤晕倒了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
我下意识地回避太过可怕的真相,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为什么要追我们这些都是幻觉吧?一定是是游戏吗?”
她的脸依然那么精致、那么美艳,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又讽刺的:“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么愚蠢呢?亲爱的暄暄,其实刚才只要你再跑个500米,你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可是啊,为了他,你回头了呢。”
我的心缓缓下坠。
明明和子夜都警告过我,屡次三番。
可是圣母心泛滥的我永远都觉得她需要我,我可以拯救她。
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我表达得还不够明确么?”
我:“所以,我就是那个倒霉女孩,你想夺走我的身体,对么?”
她鼓了鼓掌:“恭喜,猜对了。”
说着,她的枯枝已经缠上了我的手脚,让我不能动弹:“说起来,亲爱的暄暄,我还得感谢你呢,这个计划最大的阻碍就是殷子夜,你亲手给他戴上了我制作的项圈。他本来就是我的祭品,难以违抗我,现在还有了项圈——哈哈哈,双重束缚,就算是他也救不了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放了子夜。”
她朝我凑过来,身上的异香和腐臭结合在一起:“你的想法总是很简单呢,很可惜,殷子夜作为祭品,是‘仪式’必不可少的一员。”
祭品?仪式?计划?
我听不懂。
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殷子夜,不会放过我。
我们都逃不掉了。
无力的绝望感和愧疚感淹没了我。
如果我没有这么天真,事情是不是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凝视着我,似乎看透了我的五脏六腑:“你以为,如果你听殷子夜的话,早点逃走,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呵呵,那我告诉你,你根本逃不掉。我会得到你,这是你我注定的结局。”
她的枯枝死死地缠着我,让我感到窒息。那个温柔的、可爱的雅雅彻底消失了。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看出来,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姐姐,是个疯狂又残忍的怪物?!
生物的本能让我畏惧,让我战栗。
她的唇滑过我的眼睫:“呜哇,可怜的暄暄,真的好害怕呢。”
她吸去了我的泪水:“哭吧,继续哭吧,你的眼泪,味道不错。”
我偏头,企图避开她。
却被她狠狠捏住下颌,直视她:“说起来,你还没有见过我真正的口腔呢,就让你见识一下吧。只是,做好心理准备哦。”
接着,超现实的惊悚事件发生了。
她殷红的唇在我眼前开启,犹如一朵花,裂成四瓣,露出森白的尖牙。
她的嘴,再也不是人类的嘴,而是口器。
比人类长得多的、粉色的“舌”探出口腔,如同粗壮的雌蕊,圆润的柱头带有突起和黏液。
我魂都快被吓没了,忘记了呼吸。
我疯狂地挣扎了起来,而她的枯枝束缚着我,我根本就无法逃脱。
当她冰冷且黏腻的“舌”触碰到我嘴唇的时候,极致的恐惧和恶心感涌上心头,我能感觉到她湿滑的绒毛。
她“舔”着我的唇,将她的味道渡于其上。
“还有十多天呢,我会耐心地让你适应。”她惬意地叹息,“让我们三个一起玩最后的游戏吧,我可爱的姑娘。”
她钻入了我的嘴,堵住了我的喉咙,甜腻的黏液顺着我的喉咙滑下。
我似乎变成了她的容器,无法自控,被迫吞下她的毒液。
强制的湿热感涌入全身。
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冰冷的木地板上,稍微动一下,地板就发出嘎吱的声响。我能听见连续不断的蝉鸣。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很热,我浑身黏黏的。
“子夜?子夜?你在哪里?”我呼喊,可是只能听到回声,没有回应。
我的包呢?灯在哪里?我在哪里?
我摸索着,这里的木地板已经腐朽了,表面粗糙,我能摸到管道,还有,砖块、铁盘、铁棒、布料
我来过这里。没错了,是阁楼。我站起来,顺着墙摸索,果不其然,屋顶呈坡状结构,两头低矮到需要弯腰的地步。
很幸运,我在砖块堆里找到了自己的包。
我惊喜地发现手机还剩46%的电量,没有信号,但至少可以当照明使用。
既然是阁楼,那必然有通向六楼的门,我还可以逃!
我在地板上顺利地找到了那扇门,当然,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找到逃生通道,门被重重锁链封锁了,根本打不开!
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好热、好饿、好难受!
我不会、就这么被锁在阁楼上,直到饿死吧?!
不对,殷子雅的目的是我的身体,必然不会让我饿死,她甚至不忍心让她“未来的身体”受伤吧?
而且,她说要跟我玩最后的游戏,既然是游戏,那就应当有规则,有指令!
果然,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收到了一则信息。
“亲爱的暄暄,穿过重重阻碍,去找你的情郎吧。他需要你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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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叔叮嘱过我, 每七天需要给子夜喂50毫升的血液。我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7月3号晚上9点,我竟然已经在这里昏睡了两天。我确实浑身无力, 头昏眼花的。
两天之内,我必须找到子夜,让他吸血。寻找的过程中, 也找找水和食物吧。
冷静下来,我来过这里。整个阁楼分为三个部分, 每个部分一百多平, 由两条隧道连接。如果子夜就在上次那个地方, 半天都不需要, 我一定能找到他。
我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 手机开启省电模式,手提摔坏了打不开, 太重了就不带了。钱包里的银行卡、425现金、身份证。除此以外,还有酒精湿巾、折叠刀和一小盒治疗皮外伤的药膏。显然, 这些都是子夜帮我准备的。
现在我很感谢子夜帮我准备了折叠刀,我必须用它防身。稍微拨开扣锁, 锋利的刀刃弹了出来, 那上勾的刀尖似乎稍微碰一下,就会见血。
凭借着记忆, 我在砖块中发现了那道正方形的隧道门。连忙弯腰搬砖,旋转半圆形球锁。打开了。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容易!
我背着包,一股脑钻了进去。
左手拿手机照明, 右手拿刀, 在隧道里匍匐前进是真的难。
隧道非常潮湿, 到处都是青苔, 昆虫在头顶爬过,哎,昆虫我还是吃不下去的。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如此狭窄的隧道,我根本无法转头看背后。
没事的,一定是耗子,上次就被一只粉色的小耗子吓到了,这次不会了!
我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可是我竟听到隧道门被顶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东西,快速朝我爬来,发出尖锐的嘶鸣!
连尖叫声都没发出来,脚踝就被抓住了!
被猛地朝后拖了一米!
冰冷的、滑腻的触感!
野兽的咆哮!
怪物!
是怪物!
我没法用刀攻击后方的怪物,只能踢它!
我不断往前爬,用最快的速度,眼前就是希望,我看到了一堵门!
上次,我直接推开了它——
我使劲推——
推不开!!!
背后的怪物已经抱上了我的腿,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
我直接用刀劈门锁,用尽全力。
嘎吱——
门终于打开了。
我蹬开背后的生物,双臂用力,整个人跳出隧道,立刻锁上隧道门。
在那么一刹那,我借着手机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
那其实是苍白肿胀的中年男人,地中海,蒜头鼻,嘴角一颗痣。他没了眼白,眼里一片漆黑。当我锁上了隧道门后,我听到了他破碎的尖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脱力地坐在地板上,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的长相非常眼熟。
忽然,我想起了四处张贴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人是很瘦削的,而刚才那张面孔是肿胀的,似乎被水泡过。虽然体型不对,但五官还是非常像的。没错了,他就是住在610的35岁中年男人。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叮咚”声。
【亲爱的暄暄,恭喜你,逃脱了“水鬼”的追杀。
这家伙的精气特别难喝,尽是啤酒味,而且感觉好久都没洗澡了。所以我把他扔进了浴缸里,整整一星期,结果肿得跟头肥猪似的,更臭了。
他竟企图伤害我的暄暄,被我处刑啦。
那么,殷子夜到底在哪里呢?请继续寻觅吧(微笑)。】
呵呵,在这里遇到的所有“鬼”,不就是她游戏里的NPC吗,说得好像那家伙的攻击跟她无关似的。
我在这个空间继续寻找子夜。
这里显然跟我第一次看到的不一样,竟然设施完备,有卫生间,有厨房,还有很长很大的冰柜。
我花了三十分钟时间,一点一点寻找,没有子夜的痕迹。
于是我来到房间对面,找到了下一个隧道口。
可是,打不开。用刀,依然打不开。
消耗了太多体力,眼前一阵发黑,头昏眼花。
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
【暄暄,明天再开下一道门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补充一下能量~厨房里有香喷喷的红烧肉,我做的哦(口水)。】
很显然,她在监视我。她是鬼,做到这点很简单。
我从来没有饥饿这么久的经历,刚才神经高度紧张,竟然没觉得饥饿。而现在,感觉又渴又饿,就连胃部都开始抽搐了。
餐桌上摆放着柠檬水,太诱人了。我感觉喉咙都快干得冒火了。反正我已经喝过了她的毒,事到如今,也不怕再被下毒了。我捧着玻璃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了水,似乎脑袋也清醒了些,我嗅到了浓浓的香味。肉香。
那味道太好闻了,似乎比店里的味道还要香,像很小的时候,从厨房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外婆做的红烧肉总是肥而不腻,每次都忍不住吃好几块,入口即化,香得要命!
口水不断冒上来,我感觉自己快疯了,我真的太饿了!
我大步走进厨房,便看到了一口深色砂锅,正在小火慢炖,冒着白烟。
我打开锅盖,哇,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满满一锅红萝卜烧肉,沸腾的肉汤在翻滚着。
碗筷就放在旁边,我蠢蠢欲动。
理智告诉我:你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本能告诉我:雅雅做的饭,你吃过很多次了!你要找子夜,需要力气!不吃肉!吃红萝卜!
这么想着,我已经给自己盛了一碗。
我咬了一口红萝卜,都快炖化了,带有浓浓的肉香,太好吃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又吃了好几口。那红烧肉肥瘦合适,表面裹了一层焦糖,那味道一定非常非常好。好几次,我都想咬上去,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吃了点东西,思维逐渐回归,我走出厨房,打算休息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那台巨型冰柜跟前,推开柜门。刚才我检查过了,里面尽是冰棍、冷藏肉、鱼、鲜虾之类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需要这么大的一台冰柜?
我把那些冷藏品拨开,一点一点往下挖。
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模模糊糊的轮廓,整体裹上了一层冰碴。
可是我怎会认不出来,那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黑色的发——
我将他挖了出来,可是他只有半边身体了。
“子夜!子夜!”
刚才那些、红烧肉——
我吐了。
边哭边吐。
把刚才吃的都吐了出来。
我跪在冰柜旁,感觉天塌下来了。
可是不对,必须冷静下来。子夜告诉过我的。
7月1日逃亡,那个世界末日的景象必然是幻觉;子夜的车从6楼高度被甩下来,是幻觉;那么现在看到的,也一定是幻觉!
殷子雅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杀害并吞吃自己的亲弟弟!
如果她想杀,又何必等到今日!
而且她说了他需要我的血液,如果他已经死了,他根本就不需要了!
有什么拂过我的耳廓,温温柔柔的声音对着我耳语:“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就吐出来了呢?真浪费啊,暄暄。”
我连忙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殷子雅诡异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放心,是普通的猪肉,饿了继续吃啊。”
我再次撑起身子翻找,果然,冰柜里根本就没有子夜,全部都是些普通的食材。
再这样被惊吓,我感觉不用继续了,我迟早会被吓死。
我给自己的伤口消毒,涂药膏。找到了插头,给手机充电。又在房间里四处活动,脑袋飞速运转。
刚才接收的最新信息说的是“明天再开下一道门”吧,是否说明今天肯定是没法打开的?明天,可能会收到如何开门的指示。
现在的我和子夜都处于绝对劣势之中,必须接受殷子雅的游戏。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说清楚游戏的规则到底是什么。如果我找到了子夜,我们可以离开吗?如果我没有找到,又会如何?
不,她怎么可能好心地放我们回去!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我们注定是输家!
我不能让自己一直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
我是否可以跟外界联系、求救?这样的闹鬼事件,是不是报警也没用?试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无效呢?
就在卫生间里,手机竟然接收到了两格信号!
我用短信报了警,还给助理姐姐发了求救短信。信号似是转瞬即逝的福音,很快就没了。但够了。我已经发送了自己具体的位置。
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心情忐忑地等待。
雅雅没有出现,我昏昏欲睡。
半夜,我听到了警笛声、人声。
我一下子精神了,后悔自己不早点报警!
隧道门被撞开,一名警察拿着对讲机冲进来。
他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受害者。”
我就在他眼前晃:“受害者!我!就在这里呀!”
他环顾四周:“阁楼空了很久了,除了一些废料外什么都没有。不过这里算是违规改造吧,竟然用隧道把楼顶连在一起,安全隐患巨大啊,得管管了。”
难道,他看不到这个房间里完备的家具么?他看不到我吗?
对讲机另一头:“不像是虚假报案,再找找。”
警察手电筒刺眼的光照在我身上,我以为他看到我了。
可是他直接穿过了我,离开了。
整个房间回归黑暗。
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的感觉,显然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要恐怖得多。
我颓丧地坐在地上,感觉浑身都散架了。
为什么他看不到我?
我听到了笑声。殷子雅的笑声。
长长短短的,高高低低的,阴阳怪气的,在整个阁楼中回荡。
“因为你已经不在阳间了——你没注意到吗,暄暄。”
“我我死了吗?”
“你在阴阳交界处,活人看不到你,你也未归尘土。仪式开始之前,你会一直在交界处游荡。”
她冰冷的气息缭绕在耳边,“放心,仪式结束后,你的身体将回归阳间,当然,那时候拥有身体的人,是我。”
她的分身又缠上了我。
似乎又吃饱了,那些枯枝又变成了藤蔓,光滑的、黏腻的。
手机掉在了地上,上面还显示着一行数字。
她笑得娇媚:“一直想给他打电话呢,可是没有信号啊,好可怜。”
“雅雅,不要让我恨你。”
“被你憎恨,不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么?”她笑得甜蜜,“这样吧,我帮你拨通电话,让你听听心上人的声音吧。”
她的藤蔓点上通话键。
居然立即有了信号,满格。
嘟、嘟、嘟。
“姐姐?!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子夜焦急的声音。
我连忙对着手机喊:“你在阁楼吗?我会去找你——”
我的嘴被堵上了。
被她的口器。
她明明帮我接通了电话,而显然,她从来都没有让我和子夜沟通的好心。她只想让她的游戏,变得更加刺激罢了。
有节奏的水声和挣扎声在房间里回响。
子夜快疯了:“什么声音?殷子雅——”
我根本无法回应,甚至听不到子夜在说什么。
没有力气,脑袋一阵阵发晕。
殷子雅挂断了电话。
又是一股黏腻的毒液,顺着我的喉咙滑下。
我听到了她的呢喃声:“每天夜里我都会耐心地改造你,让你适应。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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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又麻、又烫, 四肢百骸被纠缠着,束缚着。尖锐的痛感和怪异的快乐从尾椎传来,我似在做梦, 又似在经历恐怖的现实。
我听到她在我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不同的嗓音,仿佛在演戏。
痛苦的:“暄暄, 对不起,对不起, 你都受伤了, 我帮你治疗。”
放肆的:“我会让你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适应我, 只要变成你, 我们就能彻底地融为一体——”
怅然若失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的身体真是干净啊, 一点伤痕都没有,还有着淡淡的香味, 怎么嗅都不够。我们的爱好那么像,连口味都一样, 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温柔的:“你不想吃肉, 我就给你做了蔬菜水果沙拉,还有你喜欢的, 甜甜的玉米馒头哦,可是你为什么不吃呢?”
可怕的,她扔掉了那盘沙拉:“不吃是吧, 那永远都不要吃了!反正我已经喂给你了, 你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垃圾——”
她捏着我的下巴, 声音残忍:“哭什么?!你就知道哭!你不是说要帮我吗!你不是说不会怕我吗?!从头到尾——明明什么都不懂, 就喜欢张嘴说大话,害怕了就捂住眼睛,拒绝了解——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看着我?你看着我啊!”
又一次回归痛苦:“对不起,暄暄,不要哭,不要哭”
我错了。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她居然这么疯。
我:“仪式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她惊喜:“暄暄,你终于说话了!七月十五!”
我想起了隔壁的老太婆神神叨叨的七月半歌谣,脑袋发晕。
我:“你这个游戏的意义何在?我必输无疑。不如提前仪式,现在就杀了我。”
她皱眉:“怎么会呢,你有武器、有线索、有奖励,你是有机会逃脱的。”
我:“你会让我逃掉?”
她:“不会。”
我:“有个简单的办法。如果我死了,想必你就无法如愿了吧?”
我这一句又点燃了她,她疯狂地缠住了我:“你可以试试,下一秒我就把殷子夜做成一锅肉!”
我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有奖励么?刚才我完成度还算不错吧,奖励是?”
她又柔柔地笑了起来,这翻脸的速度真是惊人:“你想要什么,说说,我考虑一下。”
我想要你放过我们。当然,这是暂且无法实现的要求。
我:“不要监视我。”
她:“那不可能。”
我:“你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没自信么?就算没监视,我能逃?”
她:“暄暄,激将法对我无效。”
我:“那么,每天给我三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在那期间不可以监视我,不可以碰我,我答应每晚接受你的改造。明天,从我醒来开始算,三个小时。”
她眯着眼睛看我:“好,成交。”
说完,又笑了:“你会忍不住碰我的。”
“什么意思?”
“你没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吗?另外,我得提醒你,殷子夜身上有我的魂魄,你碰他,就是碰我。”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这就是游戏的乐趣所在了,暄暄,你可以找找线索,慢慢理解。”
我的身体确实出现了异样,三天光喝水没吃饭,竟然不觉得饿了。只是身体十分敏感,浑身发烫,每次一睡就能睡很久,中间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还会不停做各种奇奇怪怪的、十分羞耻的梦,大多与殷子夜相关。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7月4号晚上了。我必须先找到殷子夜,他需要我,他一定就在最深处的阁楼里。
殷子雅离开了。她帮我打开了第三扇隧道门,说“是奖励哦”。
我背着包再次钻进了隧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怕了,无论出现什么鬼,我不相信殷子雅会放任它们吃掉我。所有的鬼怪不过只是游戏的调剂罢了。
我来到了第三间阁楼。
整个房间不需要照明。
数不清的红烛照亮了整个房间。
巨大的书柜、长长的棺材、黑白遗像、老式电视机。
就在棺材旁,我找到了子夜。
他靠着棕红色的棺木,脖子上依然裹着项圈,脚上有脚镣。他黑发凌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浓的黑。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我的手指战栗着,去感受他的呼吸。
而下一刻,就被他狠狠地抓住了手腕,他冷冰冰地盯着我,双眼发红。
当然,那只是一瞬间的防御,他的手瞬间松了,瞳孔明显放大。
然后开始触碰我。
从头,一直摸到脚踝。
锁链摩擦棺木,发出嘎吱声。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