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苏冰抬眸,目露自信道:“她这样狗急跳墙反而于我有利。”
“可万一白薇叛离,和我们联手除了伏素和二皇女后,说服大皇女针对我们,有御林军和皇女身份在,此乃极大的威胁。”
李参兰越说越不安,觉得天师此次策略不精,让白家变成潜在的危险。
御林军有十万之多,天师怎会把兵符告知白薇,她想不明白。
左臂被人轻轻拍动,李参兰回过神,就见苏冰淡然道:“大将军别担忧,后面有场瘟疫大灾,时间我皆已算好,借白薇之刀,除去两个皇族,我们隐在背后,等百官、天下苍生需要之时再站出来,才是良策。”
“可”李参兰还想说什么,又找不出反驳之处。
天师既已笃定,那表明所谓的瘟疫,可能涉及的不止是一城,连皇城都被卷入在内。
苏冰在桌上放了个小瓶子,拧着瓶盖转动,小声道:“大将军我说过,这药,什么病什么毒都可解,除了断手断脚这种身体残缺。”
“收拾入宫吧。”
苏冰把瓶子抛给她,起身望着彤云密布的天,像是在自言自语:“百姓其实不在乎上边坐的是谁,但在乎其人是不是明君,选的大臣是否清廉公正,除这两点外,只想要天下太平。做到这三点很难么?难,她们即便逼宫谋篡坐上去,换再金灿的衣服也难掩恶臭,所作所为亦不服众。”
“但天师是龙体,合该昭告天下,我替你摆平造反之人,万事可用龙体来解释。”李参兰强调道。
苏冰摇摇头,不太赞成。
书里的顾柒柒坐上皇位后,首先得的便是口诛笔伐,骂她暴君、残杀清官、霖国贼女,即便用万菩提洗清半身脏污,各地仍有叛乱者,年年打仗。
苏冰为绝后患,何不暂时后退一步,看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最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满身赞誉,顺理而然地被追捧着坐上去。
“正因我是龙体,所以更要护好名声。”
苏冰眼神瞄向墙角。
斗蛐蛐的那几人凑在一块儿,围着盒子观战,其中一名小厮怪叫:“怎的不动了,又被少爷的斗死了!少爷这只真厉害!”
苏冰努努下巴,示意李参兰:“大将军您看,就跟斗蛐蛐一样。白薇她们在明面上相争,我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慢慢的,人具皆斗死。因果相扣,该有的报应全在她们身上。”
李参兰领悟其意,说了个“妙”字,心悦诚服地和她一同前往皇宫。
步入皋门,乘坐宫中专门给大臣准备的简舆,在往灵殿的路上,她们恰巧追上白薇和白相乐。
白家自拥有御林军兵符,就仿佛手握天下,神情体态都与以往不同,岔开腿躺在舆上,丝毫不顾及宫中礼仪。即使有人投来目光,依然满不在乎地对宫女颐指气使。
李参兰见此,嗤鼻低骂:“没当官之前是讨食的麻雀,现在借住金窝,就把金窝看作自己家,真不要脸。”
“小声点,别被听去。”苏冰提醒道。
两辆简舆停到行宫外,接下来去金銮殿,需要步行。
四人分成两对,隔着有两米的距离,前后踏入祁荣慈的寝宫。
大殿里面,第一次没有那股闷头的炉香,四面窗户都掩上,环境有些暗。
大皇女和以往一样,精神不济地躺在金丝软榻上,仿佛永远也睡不醒的模样。只是今日格外暴躁,给她梳头的女婢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不得其满意。
她未睁开眼,右手不停抓头,眉头紧皱,刚梳好的发髻再次散开,垂到她脸庞上,让她心情差到极致。
睁开眼,祁荣慈扯动遮挡视线的头发,左手将旁边的矮桌推到倒。青花瓷啪嚓摔碎一地,吓得旁边的婢女抖个不停。
焦躁易怒的症状,竟和母亲一模一样。白相乐抬手抚摸戴着面具,极度怀疑自己的花柳病是不是不怪京城花楼小倌,而是伏素想害自己。
“你们可算来了!”
祁荣慈不悦道,懒洋洋地躺着,没起身,指了指旁边几个凳子:“坐吧。”
她头发白了很多,脸上皱纹也愈发明显,尤其是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布满血丝,眼底的青黑眼袋几乎占了半边脸。
苏冰有些被惊吓到,默不作声,和李参兰坐到最边缘的左侧,静待白薇忍不住先发话。
“大殿下,老臣觉着不能拖了,是时候把那二人处置收拾好,以方便我们进灵殿找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