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巡听到是关于魏莺莺的事儿, 心下不安,快马加鞭地朝着宫里待的方向飞驰而去。
待到了宫门口处时,明显气喘吁吁的, 心里定然是极为着急的。
只是进了御书房后, 卫巡却又平静如水,坐在左侧的椅子上,眉目挂着淡然,目光落在箫晏袖口绣的金龙上, 眼神微微一丝晦暗,唇角噙着意思薄笑, “花酒还未喝成,极为遗憾。”
箫晏也不搭理他,径直放下手里的茶盏,“朕要立莺莺为后。”
这话一出, 卫巡倒是呆了呆, 薄唇微微一动, 嗓子眼儿里的话倒是又咽了回去。
卫巡本就是个自在的人,年少时节更是风流招摇,从来心上是没什么人的, 可是逢见了自己的亲妹,那种风流和招摇就变成了一种春风化雨的关怀。
他竭力保持一种自在和不羁, 可是每每想到自己的亲妹在宫里可能会受欺负,那种不羁和自在便瞬间消散的无影踪。
但是, 他又不能将这种情绪去压在箫晏身上, 箫晏是帝王,昭国公府也并非草芥,废后立后,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伤筋动骨的。
所以箫晏能提起这个,他作为过命之交,便明了了。
卫巡端起茶盏,微微喝了一口,长眉微微一挑,“前阵子我路过一家面摊,赶巧了一个金丹掉进了我的汤面碗里,要是我没瞧见,怕是就得脚踩祥云,羽化飞仙了。”
“你可查到了什么?”箫晏依旧不理他无厘头的话,而是直入正题。
箫晏就是个极为干净利落的帝王,他不会兜圈子戳破兄妹窗户纸,是亲兄妹便是亲兄妹,没什么好兜兜转转的。
而且,就卫巡那等性子,定然是查出了什么。
箫晏自幼接触的便是帝学,洞察人心的本事自然是万人之上的,他明白卫巡的脾气,点给他最紧要的,剩下的冷处理便是。若是追的紧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那天御书房的偏殿摆了酒桌,足足二斤花雕。卫巡喝的嘴里开始没了把门的,拽着箫晏的袖,“不能废后便不用废了,只要你好好待莺莺,我永远不会逼你。”
箫晏饮酒也不少,一张俊脸挂着绯,俊目扫过卫巡,“你可查出了昭国公府的事?”
卫巡手里的酒盏一顿,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是帝王,一切都瞒不过你的。”
“可是舒夫人?”箫晏目光带着探究。
“我早就知道舒秀宁不是良善之人,只是不想她做派竟然歹毒至此。”卫巡手握成拳,眉头紧紧皱着。
箫晏问道:“舒夫人跟莺莺的母亲可有关联?”
说到这儿,卫巡这才将查到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舒秀宁和莺莺的母亲江雅谨曾是手帕之交,之前江雅谨身边的伺候丫头染病,舒氏便送了一个丫头给江雅谨。只是那丫头却不是个省油的灯,背着江雅谨,偷偷趴了魏大人的床……之后又联合韩氏设计了林州歹人给江雅谨灌媚情粉的事儿……”
卫巡说到这儿,微微一顿,又抬眼看着箫晏,“只是那丫头却被舒秀宁家的恶犬给活活咬断了脖子……何其的蹊跷。”
箫晏眉头紧皱,都是朝堂翻云覆雨的男人,妇人这些小手段,自然能一眼看穿。
“既是手帕之交,又为何?”箫晏看向卫巡,直接了当地戳了重点。
卫巡酒醉的厉害,但是听到同是醉酒的箫晏能这般精准地把握住问题关键点,不由心里一阵惊异,果然是一代帝王……心思的确精深。
“舒秀宁,表面大度,实则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一般,看不得任何女人优于她,若是莺莺母亲不得宠,舒氏自然是好人一个。”卫巡冷笑。
舒秀宁如此,李柔静是舒秀宁亲生的,自然手段和心性上会肖像一二分。
只是这一二分,就让他心里厌恶,尤其是莺莺也还在宫里。
御书房里推杯换盏,长乐宫里准备省亲的李柔静却心里起了火。
“你可是听清楚了?当真皇上招了卫巡进宫?”李柔静眉头紧紧皱着。
画绿重重点头,“听说卫小将军是喝花酒时被三道圣旨催着进宫的。”
李柔静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手指紧紧攥着腕子上的碧玺镯子,“东窗事发,朝不保夕,本宫早就猜到的,也早就提点了卫巡的,自寻死路!”
“娘娘,这事儿咱们还是明哲保身。”画绿看着李柔静,半晌眼珠子一转,低低道:“兴许还可以一石二鸟,除掉卫国公府和魏莺莺。”
李柔静紧皱的眉头一刻也没松开,手指捏着镯子出了薄汗,两人有私,自然是可以除掉卫国公府,只是小姨舒婳刚嫁进卫国公府,这一牵扯,倒是关系甚大。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她对卫巡下不了手。
画绿见李柔静不言语,便又低低道:“不如,咱们给御书房那边通个口信儿……”
“闭嘴。”李柔静面色沉静,她眉眼里挂着霜,她此刻心里唯一想的是借着省亲的机会先去找小姨舒婳,而不能找母亲舒秀宁。
母亲舒秀宁定然会不由分说地除掉卫巡,她对卫巡虽谈不上有多喜欢,但是幼年时节,卫巡目光中对她的那份执着,她依旧记得。
待到了省亲出宫的时节,李柔静便专程去了御书房,只是那时卫巡早已经回卫国公府了。
李柔静站在一侧,看着箫晏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待看的快要呆了时,忽然听他清冷道:“你小姨与卫国公大婚,朕未来得及祝贺,后日朕与你同去卫国公府。”
李柔静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听到这话,倒是顿时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