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多谢你。”
看着祢衡难得真挚的模样姚珞愣了愣,随即也露出了个笑,伸手轻轻地将棋盘重新推了过去:“应该的。”
不过考虑到现在胎儿已经有了胎动也能听到声音,姚珞决定还是别常来祢衡这儿。别的胎教也就算了,跟着祢衡从娘胎里就成了个喷子,她这个母亲的玻璃心可是真的会碎一地。
学学口才还好,当个喷子就算了吧。
别家在干架,兖州在种地;别家在互喷,兖州还是在种地。明明是地处C位的兖州,却像是保温杯里塞枸杞的老头,慢慢吞吞不慌不忙,又是春耕又是开幼学,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也不用加班,让姚珞都有种是不是黎明前的黑暗的疑神疑鬼。
“不忙还不好?”
“也不是。”
和陈宫一起去集市上转着,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姚珞没忍住笑了起来:“也不是不好,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奇怪。”
“说到奇怪……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看姚珞盯着那个卖面人的,陈宫带她过去刚想买就被手里塞了一个,小贩还死活不肯收钱。姚珞盯着面人看了好一会儿,示意陈宫拿着之后自己则是窜到麦芽糖那边,用三根竹签绕着淡黄色的麦芽糖玩。
“说吧,什么事情让我会感兴趣的?”
“这两日曹子廉探得陶恭祖使笮融于下邳大建佛寺,佛像以金渡身,广施斋饭,大肆传教。”
“……”
绕着麦芽糖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姚珞顿了顿后看了眼微微点头的陈宫,瞥着集市上的人和那张空出来仿佛就是给她留下的桌子,将麦芽糖拍在他手里,掏出了袖中一方醒木。
突然听到拍桌声时街道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怀孕之后的姚珞脸微微有些鼓起,对比之前那种明艳更多了几分雍容,一双眼睛依旧明亮,但在这个时候却又多出几分杀气。
“诸位,今日本不准备讲的,但突然见到这桌子就技痒了,给大家说一段传闻吧。”
修佛寺这种事情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搞淫祀,但又因为批了一层“佛教”的皮,所以显得像是在真的供给那慈眉善目的泥像。泥像是罪的,可和尚、和寺庙的主人呢?
呵呵,要笮融和陶谦没有从里面捞一笔,她就立刻把祢衡带回家当小老婆。
“却说这寿春风光向来美好,西湖边上杨柳依依,春风吹拂着下起连绵细雨。细雨如烟一般笼在湖上,让人看不真切,却也刚好贴合了什么叫做‘雾里看花’,美不胜收。而在这雾中,有白衣青衣二位女子皱着眉头用手搭在头上像是搭了个雨棚,总算找到湖边一个亭子准备进去躲雨。”
听着这段姚珞之前在陈留说过的《白蛇传》,陈宫突然想到中间那位用姚珞的话来说就是“搞事”的黑衣人。她一开始还有和他说过不好让这人身份说出来,那现在听了陶谦与笮融起佛寺的事情,莫非她要把这人,设定成和尚??
而且她之前也有说过女娲为人身蛇尾,蛇尾本为龙,将于浊世而成蛇的故事,那么那个告诉素贞姑娘、将其点化修炼的高人也同样可以联动一波。现在在廪丘大家都知道女娲娘娘造人补天,这个故事所涵盖的信息量,未免也有些……
看着眼前说着故事杀意收敛、整个人又变得笑盈盈在说书的姑娘,陈宫先将面人放回小贩那边示意回头过来拿,整个人则是站在旁边专心致志地给她绕麦芽糖,又去旁边的茶摊让人凉好几杯茶。
“而在这亭中恰好有一人,看着是个清俊外貌,身上衣服稍稍有些旧,但打理得挺干净。在看到两个姑娘来避雨时他也往旁边站了站又侧过身,很是守礼地不去看她们,却听到了两个姑娘的轻笑。”
“姐姐,这儿有个人呢。你看他,好呆。”
“小青,别乱说话。”
一个声音略有些娇蛮但却可爱,另外一个则是温柔清澈,听上去就给人带来一种格外的好感。姚珞手中画着青竹的折扇展开,遮住半张脸后又笑了起来,用那个温柔清澈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请您勿怪,我家侍女稍稍过于活泼了些,冒犯到您真是对不住。”
“碍碍。百世修得同船渡,如此在亭中避雨也是难得,姑娘自便就好。”
百世修得同船渡,千世修得共枕眠。少女和书生之间的爱情萌发总是让人听着就不由自主露出个姨母笑,而姚珞在说完这一段、之后有一场雨中伞下相见后,慢吞吞地翻出了素贞其实是一条白蛇,而小青是条青蛇的事实。
“女娲娘娘在上,我找到他了。”
“你可想好了?修炼千年的白蛇本可化蛟、再过千年若是积善行德,度过雷劫又可化龙。然而你却为了曾经的救命之恩不惜千年修行成果,实在是……”
“娘娘,我已经想好了。当年救命之恩实在难报,这一世对许仙,我必然要他一生安乐。”
这厢白蛇与女娲之间有着对话,而那一头姚珞刷拉一翻扇子,却是声音瞬间化为了老人模样:“这位公子留步,你可知道,你身上有妖气?”
“许仙下意识停下脚步,转头却看到老头下巴上那胡子看着就白乎乎的,脖子上光着个脑袋,头顶心还有九点白色的疤。这老头儿看上去挺慈眉善目,穿着身土黄土黄的衣服,胸前还带着串珠子,举着只手放在胸前喊了声‘阿弥陀佛’。”
啪地一下拍下醒木将人从故事的世界中拉出,姚珞笑眯眯地站起身,对着周围微微拱手:“先说到这里,若想知道下文,还听下回分解。”
有人听着嘟哝了几声但也没说话,他们家别驾出门逛街又说书的消息也不算是什么新闻,但是这说的故事实在难得,又不是什么典故也不是什么传说,仿佛只是男女情爱,确实让人惊讶了些。
只不过最后那个老和尚,是想做什么呢?
“是啊,是想做什么呢。”
听到姚珞又去说白蛇传、而自己没赶上第一趟的吕布气得直跳脚,奈何他又没轮上轮休,只能可怜巴巴地去给姚珞写信,然后再提起方天画戟狠揍满脸懵懂的郑西。而听到最后的曹操则是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别人都说他对着姚珞过于放心,总是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对她没有一点底线。可是这些人又怎么能知道,姚珞不管做什么,她首先为着的都是自己呢?
虽说有些确实第一是为了百姓,但更多都是为了自己。曹操偶尔也能感觉到她似乎在潜移默化地让自己接受一些新东西,就算有些别扭,他却更明白姚珞不会害他。
从济南相到兖州牧,他对她一向都是最放心不过的。
“说得开心了?”
“那当然。”
姚珞嘿嘿笑着喝完茶,再抿着陈宫趁着她说书已经彻底搅拌成雪白的麦芽糖,抿着甜味只觉得心头都爽快了:“找到机会了就来说一场,而且我看你也挺爱听啊。”
“那是因为是你说的。”
听着陈宫这句话时姚珞没忍住笑起来,伸手轻轻地勾了勾两个人握着的手心:“因为是我说的所以喜欢,不是我说的就不喜欢了?”
“……”
“不说话也没关系,如果我说我就喜欢看到你害羞的样子,你会不会一直都害羞给我看?”
“一直一个表情也会腻。”
陈宫面不改色地更加握紧了那只乱摸的手,耳朵上的红色更加显眼了一些:“别动。”
姚珞眨了眨眼睛,还想说出口的话带着笑意咽下后慢慢晃了晃手里的麦芽糖,完全就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糖很甜。”
“还想吃么?”
“我想吃点更甜的行不行?”
“……”
感觉到陈宫一下子顿住才再往前后姚珞笑得更加不厚道,她就说陈宫这家伙也就表面上有些正经,其实内里车都飞到天上去了。
哎呀,只能说不愧是世家子么?这脑袋里的玩法真多,她学不来。
吃吃喝喝又看着朝廷多设置了一个“雍州”,正在好奇雍州牧是谁的姚珞批着这一年廪丘学馆的考卷还有郑玄确实按照她所言布置出来的毕业论文。这段时间郑玄确实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布置了毕业考题,整个廪丘学馆骂声四起,简直让她以为这不是兴平元年而是天临元年。
不就从《熹平石经》、或者《熹平经注》里找几个论题写毕业论文嘛?她家老爷子又不会查重,至于这么让人头疼么?
而且徐州那边因为笮融开始大肆修佛情况眼见着就糟糕下去,她几次提醒荀彧但都没有被重视,要不是怀孕了实在没法伤神,姚珞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好好给曹操说道说道了。
等到六月底姚珞将工作交接,和陈宫一起回家休后半期的产假。随着她产期临近,陈宫难得以公徇私,用钱铁匠复原出来的蒸仪蒸馏了不少酒精,用来给姚珞消毒用。不过大部分酒精都被华佗抢了过去,郭嘉每天都在抱怨,偶尔还抱着酒坛子过来串门,再好奇酒精用水冲淡了能不能喝。
这个郭奉孝是毛子转世么?居然想喝酒精。
嘀咕了几句再将旁边收到的论文扔去旁边,等到批完这部分论文,姚珞又干掉了一大碗鸡汤小馄饨填填底。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感觉有点忍不住了她才表情平静地喊来石音。
“小姐?”
“阿音,你扶我过去。”
姚珞龇牙咧嘴地揉着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有一丁点痛感,反而腰酸得差点要倒下。
“我好像,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珞的娃我抽xy解决,抽到x就是女儿,抽到y就是儿子,这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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