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接过她手中瓷瓶,兀自拉下衣襟,往伤口上撒,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柒和背身对着他,脸上一片通红,手上动作却不停。她翻出来温敛给的小白瓷瓶,拔下塞子,闻了闻,清香扑鼻,令人大有神清气爽之感,心道是个好东西。
柒和反手将那小瓶递出,道:“这个有用么?有用的话你就吃了吧。”
景钰挑眉看着柒和后背,拉好衣服,伸手接过那小瓶,看了看,收了起来,道:“嗯。”
“你穿好衣服了么?”
“嗯。”
柒和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却见他衣襟松松垮垮,露出一片肌肉紧实的胸膛来,脸色苍白嘴角嫣红,眼角微红,衣衫不整......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
——战损美人,我可以!
可以个球,柒和发誓自己只畅想了一秒钟,然后连忙帮他拉好,道:“衣服穿好!”
“哦。”
“柒和?”苏瑾的声音飘来。
柒和朝门外看去,正见苏瑾诡异而欲言又止的表情,忙松了手,道:“师姐,我帮他上药呢。”
苏瑾狐疑地看看柒和,又看看景钰,道:“那边我见到一个破屋,墙壁之上有个大洞,洞口正对方向树下有血迹,却并未见到什么人。”
柒和大惊失色,方朔不是已经死了么?活生生被剑穿了脑子,怎么还能复活跑了不成?
苏瑾接着道:“但是我找到了这个。”
她摊开双手,赫然是柒和在幻境中找到,又交给方朔的灵骨。柒和眼神一亮,雀跃道:“就是这个。”
苏瑾将其交到柒和手中,柒和腕间灵印又开始隐隐发热,她忙推了手,还到苏瑾手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还是得先问问长老。”
苏瑾点点头,将灵骨收入自己乾坤袋中,在一旁坐下,询问柒和来龙去脉。
柒和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明白,隐去了她与景钰二人在山洞相搏一事,类似景钰在她房里睡了半夜这样的细节也按下不表。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山洞里的机关,掉进密道,在思明山庄认识了景钰。
苏瑾除了进门时与景钰颔首做礼,便再也没有看过他,全然当他是个空气。
苏瑾从来都是这个性子,与生人便保持十万八千里距离。旁人只道玄清四子之四——苏瑾,是个清冷孤高的傲然剑修,不知她是因为惧生内敛才总这样一副冷面示外。
“柒和,你是说方朔有问题?”苏瑾皱眉问柒和道。
“是啊。”柒和朗声答道,神情得意,嘴角弯弯笑出两个梨涡,“我早就看出那方朔不对劲。为了寻亡妻之物,竟然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引得我们前来。”
说话间她将腕间金色灵印给苏瑾看,道:“其时他捏住我的咽喉,强向我灌注灵力试图引我经脉尽毁,我便干脆遂了他的意,自行催动体内灵力,没想到他被火烧一般急急松了手。”
苏瑾闻言,目光从柒和身上移到景钰身上,见他一双眼紧紧盯着柒和,心下了然。
柒和道:“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是想清楚了。既然灵骨有镇魔之用,方朔又为之忌惮,那他定是入了魔,才会为我所伤。苍梧山的异状也是他故意为之了。所以明霜斩钉截铁地说十年前的魔气早被她消解了,这一次的魔气分明是方朔故意弄出来的。”
“不管他是不是死而复生自己逃了,始作俑者既无,恐怕等我们出去那些灵兽自然恢复原状了。”柒和接着说。
苏瑾点头,又问道:“那你与方朔所说的话,是你编的还是明霜确有此言?”
柒和眨眨眼,“自然是我编......”
她想说是自己编的,但是又觉得不对,那段话好像是自己闯入她脑海的,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对方朔产生什么同情而说出什么劝导的话。
她皱眉看着苏瑾,道:“好像,是明霜说的。但我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说的了。”
苏瑾抓过柒和的手,指着她腕间印痕,道:“恐怕与这个有关。”
柒和收回手,自己端详了一会那道凤羽痕,有些茫然,一时怀疑不会这凤羽痕里也有什么明霜的残念一类,不免惴惴。
“既然此事已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寒予师兄。”苏瑾神情凝重,秀眉紧蹙,满眼忧色。
“寒予师兄他一定在这里。”柒和肯定道,“寒予师兄修为早已达到金丹九重境,距元婴仅一步之遥。这苍梧山那些灵兽,一来品阶比寒予师兄高的凤毛麟角,二来师兄聪慧,若真的遇到了厉害的灵兽,也不至于招惹。”
“确实,”苏瑾应道,“以寒予师兄只能,决计不至遇险以至音讯全无。”
柒和点头,正色道:“方朔的结界,可以阻断山庄与外界一切交流沟通。师兄一定也是误入此地,才失了消息。”
“只是我和景钰在这里也待了许久,却没听到一点关于寒予师兄的消息。”柒和揉揉太阳穴,她在想,自己忽视了什么。
其实除了寒予,柒和还有一件事压在心头,这些天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她的猫。那天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景钰对壮壮干了什么?又或是壮壮睡醒发觉自己不在偷偷跑了出去?
柒和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初到苍梧,那成群的夜鸦明显是冲着小猫来的,若是它真的偷跑了出去......
柒和摇摇头,将胡思乱想的杂念跑出脑海,看着景钰,问:“我昏迷的那几日,你是不是为了找那剑,早将这里摸得一清二楚了?”
景钰挑眉,道:“不错。”
“那景钰觉得哪里还能藏人?”
“若是我告于你,与我何益?我便不说,又当如何?”景钰这话没有说出口,直接传进了柒和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