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似乎没什么隐瞒的意思:“杀了几个天雪楼的人,去了趟终宵山。”
——顺便养了伤。
尤笏毕竟是元婴,小七遭了他一下,怎么可能没有事,不过最终伤势落到景钰身上罢了。
不是它不会受伤,只是伤都在景钰身上。落下万丈崖时是如此,面对尤笏亦是如此。
柒和道:“听着挺充实。”
景钰道:“他们比我想的弱太多,早知如此,便是带着你也无妨。”
柒和抓住重点,道:“他们?”
景钰想了想,道:“一群金丹。”
“金丹”在景钰口中是个贬义词,是要被瞧不起的,柒和明白,她闭嘴不再问。大概就是天雪楼那批来参加会试的弟子。
除了何自,柒和对他们都没什么好感。
想起何自,柒和心又沉了几分,道:“那你现在又回榆江来干什么?”
“我知道你在这里。”他轻轻勾唇一笑,道“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整个人一股寒意。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对。
柒和心一软,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入手一片冰寒,冷的吓人,真似冰雕玉砌一般。
柒和的左手是温软的,没有常年练剑的薄茧,轻柔得像一片薄云或芦苇。一点莹白纯净的灵力从掌心渡入景钰体内。
她不是医修,渡灵力是她仅仅会的一种疗伤方式。
景钰以为她会逃,会喊,会叫。她出乎意料的关切让他愣了片刻。
月光下她的眉轻蹙着,轻薄的影子落在白皙而精致的脖子上,这几日以来,他终于真切地感觉到柒和的存在。
“罢了。我喜欢这具身子,弱是弱了点,小心些便是。”他轻道。一手落在柒和耳畔,轻轻滑过她的脖子,落到肩上。
——想咬。
柒和有些恼怒地想,自己真是没用,见他受伤就心软。于是她语气不善道:“我还有事,你一会自己走。”
一句话说到后来竟带了点颤音,景钰的手指滑过侧颈,带来一阵蚂蚁爬似的轻痒。
她瞬间松开景钰的手,想要后退几步,但为时已晚。整个人被拉到他怀里去了。
景钰两只手环着柒和,道:“你与我一起。我受不了你同别人在一起,一天,一刻都不行。”
柒和没好气道:“那你怎么不和我一起?”
景钰稍停了会,道:“好。”
——反正他的事,已经了了大半。
柒和没再挣扎,他也松了领域,只静静拥着柒和,中间夹着个被挤扁的小七,费劲地露出一个头,然后跳到两人脚边乖巧地趴着。
柒和正要说话,苏瑾几个已经从黑沉沉的屋子里出来了。
柒和忙跳开几步,问道:“师姐?里面如何?”
柒和的动作让景钰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苏瑾回答:“与外面相差无几。”
寒予接着说:“一片剑痕。”
柒和心里满是疑窦,这样明显的痕迹,周晋怎么可能不知道?
温敛道:“这户人家,原不是李姓。”
柒和想起宅门上确实没有牌匾。
寒予手中握着一卷画,他打开给柒和看。
天色有些昏暗,柒和随手凝出一个光球,借着那光看画像上的人。
虽已没了日光,周遭又是一片残破败落,月光还被云头遮住大半,柒和却不如先前那样害怕。
那画像边角已泛黄,右上题着一首诗,被血迹沾污大半,字迹模糊。诗下署名却还依稀可辨。
“黎......”柒和轻声念道。
苏瑾接道:“黎彦。”
柒和闻言,猛然抬头,撞上苏瑾目光,两人眼神中都是一样的神色。
不会这么巧吧?
柒和去看那画像,画像上的人亦被血迹沾染,眼睛那一块皆被污损,只露出鼻子嘴巴和下巴。
——好家伙,这也太像李彦了吧。
柒和原不是个看半张脸就能认出谁是谁的人,但是思明山庄里,李彦一天到晚带个面具,就是不认得也看熟了他的下半张脸的线条。
画上这个人,有些像,又不太像。
柒和扭头拉着景钰,道:“你看看,这是不是李彦?那个假方朔。”
景钰没什么兴趣,略略瞧了眼,应道:“有些像。”
——诡异,哪里都透着诡异。
苏瑾虽没见过李彦,但是知道他的名字的,故一看到这画像署名,想到周晋说过这户是李氏,便有半分疑惑。
当下看到柒和反应,知道自己是猜了个□□成。
——世间真有这样巧的事情?
柒和不自觉往景钰那边挪了一步,握紧了手里的剑,生怕哪里又跳出个疯子来。
寒予和温敛自然也是听柒和讲过这番故事的。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回城主府问问周晋。
他显然知道些什么。并且拐着弯地,想让柒和他们知道些什么。
走出“李”府,街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道青色的影子。柒和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何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