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不能生育,就记恨别人能生孩子。”纪戎歌摇头,“世间因果循环,恶因迟早会有恶果。”
“她哪里是不能生,是有人不愿她生罢了。”绿腰嫌恶地摇头,“宫中女子用烂的招数,到这里却成了新鲜玩意,你没见二夫人脖子里戴着的红珊瑚串,上面的颜色是用红麝染就的,宫里不愿生育的娘娘用的多,名贵虽名贵,戴的久了就真的生不出了。”
“是大夫人送的罢。”纪戎歌无语,这些女人的心思比男人多得多,一旦使起坏来,纵使是十个男人也不是那弯弯绕绕的对手。
“这你可猜错了,是三夫人送的。”绿腰见惯了似的继续荡秋千,“起初三夫人是二夫人捧上去的,养在自己房中。那一阵子二夫人幼女新丧,整天以泪洗面在周梦生面前嚷嚷是大夫人所为。本朝严禁宠妾灭妻,周梦生断不会为了二夫人而开罪大夫人。二夫人如此任意妄为,就逐渐失了周梦生的宠爱。等她明白自己这么折腾只会让她在周府的处境更加岌岌可危之后,为了挽回昔日恩情,就提拔了自己的婢女纤巧送到周梦生房中,也就是三夫人。之后也的确因为三夫人的缘故同周梦生重修旧好,三夫人得了赏赐,照例也会毫无保留地献给二夫人,有次不知从哪弄来的这红珊瑚串,被二夫人瞧中,二夫人头次见这稀罕物,高兴得不得了。此后一直戴着,就是后来同三夫人闹翻了,也没摘下来。”绿腰眸色深沉,“红麝珠在宫中不罕见,但在宫外还是少有的,何况三夫人不过是个丫鬟出身,又怎么知晓这东西的厉害,定是有人从中指点。”
“后宅争风吃醋罢了,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管的。”纪戎歌摇头。“同周若勋的案子无关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
“自然,绿腰也不会随便可怜什么人。”绿腰弯唇,她本来就生的十分甜美可爱,此时一笑,虽顶着桃芝的脸皮也让人感到其中十足的蜜意,“所以二夫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按她所言,完完全全地做足了十分。”
此时周府三夫人房中。
婢女如意正端着绿腰送去的一碗冰糖雪梨燕窝粥,站在三夫人床前。这几日胎动难安,三夫人一直卧床将养,此时午睡刚醒,一头长发泼墨似的洒在肩上,极瘦的肩微微靠在软垫上,另一只手撑在身后,虽姿容一般,却十足的我见犹怜。
“那个蠢货送来的?”三夫人见如意这么站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起来怯弱可欺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嘲讽,“以后大夫人送的就端进来,二夫人送的,就拿去浇花吧。”
“夫人,毕竟是二夫人的心意,若是倒了,被别人知道,不好吧。”如意为难道,“我们房里有好些人原来都是伺候二夫人的……”
“那蠢货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没猜错的话,就这碗里就有不干不净的东西。”三夫人恹恹的,“你不知道我怀珑琇的时候她做了什么?一整碗的堕胎药当做安胎药给我送来,还人前人后地说与我姐妹情深,你说长脑子的人会做这种事么?”
“二夫人……是不聪明。”如意颔首,“那就倒在花瓶里吧,明日换花的时候,奴婢再把它清理干净。”
“嗯。”三夫人就往事不想多提,支着身子的一只手转而爱怜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一胎,要真是个儿子就好了。”
“大夫已经确诊是个男胎,夫人也不必挂怀,就是两位小姐也一定会喜欢有个弟弟陪她们一起玩的。”如意听惯了三夫人这样的叹息,回答也越来越顺畅了。“夫人不必想这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还要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这样才能母子平安。”
“如意,把那个给我拿过来吧。”三夫人指了指梳妆台下的盒子,“最近越发觉得身子乏了,也不知能不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生珑琇和毓秀的时候亏了身子,谁想在这时候又有了……”
“夫人莫担心,只要还有这药一日,夫人和少爷就断不会出事。”如意弯唇,打开了精致雕花的盒子上的锁,摸出一枚小巧的白玉瓶,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夫人的愿望都在这药丸里,夫人只需每日按时服用,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但愿大人言而有信。”三夫人幽幽地谈了口气,这药丸吃了百余日,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最近吃完这药丸都觉得胎动得利害,怀孕的反应也大了。如意说无碍,可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毕竟孩子是自己的,好不好都只有亲娘才知道。可是……又不得不吃,三夫人心里十分焦躁,索性闭上了眼,像狠下什么心似的,一下子捏起药丸就吞了下去,黑色的药丸滑入喉中,很快就融化了。而她却像被抽走一半精力似的又倒了下去,连带额上也冒了一把冷汗。过了许久才又睁开眼,目光空空的,落在头顶的幔帐上,丢了魂一般,说出口的话却前所未有的坚毅,“如意姑娘,还请你替我告诉大人,这样的日子,我一刻也不想再过了。”
如意点头,素白的手指熟练地收好药丸又放了回去,唇角勾出一缕浅浅的笑纹,“夫人不必急,第二阶段的药还有三粒,等吃完三个阶段的药,夫人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大人并没有忘记同夫人的约定,所以如意才会在这里。”
三夫人无力地点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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