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解禁第二天,关扬顶着一张姹紫嫣红的脸进来了。
戚以沫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果篮,里面躺着几片碧绿的叶子,透明包装纸可怜巴巴的耷拉在篮子边上。
戚以沫讶异道:“你和人打架去了?走,我陪你去处理一下,消个毒,回头别感染了。”
关扬把篮子扔到墙角,抽着气说:“现在别出去,疯狗还在外面呢。”他捂着腮帮子晃悠到卫生间门口,“音符,等会儿那只疯狗要是进来,你边上儿躲着,别插手知道么……靠,我得弄点冷水擦擦脸,疼死了。”
“里面有人。”戚以沫翻出条新毛巾,搁在塑料盆里,随后敲了敲磨砂玻璃门:“林泉,你好了没?”
里面应了一声,“咔哒——”门锁解开,林泉露出半边脸。
关扬眯着眼睛瞅瞅林泉,又扭头看看戚以沫,觉得不敢置信:“靠,你怎么和他扎堆了?”
戚以沫径自往卫生间里走,放水,泡毛巾。
“这个说来话长……”
戚以沫一边指挥关扬冷敷,一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挑重点讲了。
信息量太大,关扬反映慢了一拍,只听他问:“你的意思是,那个力挽狂澜的人是林泉找来的?他帮了你的忙,所以你把自己卖给他的经纪公司了?”
戚以沫失笑:“什么叫卖啊?只是觉得进英华发展不错,签个三年约试试。”
冰凉的毛巾贴在伤处,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关扬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还有个人样,对比门外被揍成熊猫的某人,霎时膨胀了。
关扬摇着尾巴:“你猜我刚刚在门口碰见谁了?贺文池!就他那软脚货色还撂狠话呢,几拳头就揍老实了。”
“你啊……”戚以沫摇摇头,见关扬一脸求夸奖求表扬,便顺毛道:“下次别跟他动粗知道么?对这种在某些方面存在硬伤的人,我们要抱着同情和怜悯的心态,直接对上多掉身价啊。”
于是贺文池气势汹汹闯进门的时候,就被大爷样躺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的关扬一句:“啧啧,小可怜来了”兜了满脸。
贺文池:“!”你才小可怜,你全家小可怜!
戚以沫和林泉一站一坐,围在一起讨论曲谱,都是赏心悦目的美男子,沐浴在夏日辉煌的阳光下,自成一道风景。
贺文池清清嗓子,两人讨论得热烈,连个余光也没赏给他。
他走近一步,更大声的咳嗽一声。
戚以沫微蹙了眉,“林泉,你戴口罩了吗?”
“没有,要那玩儿意干嘛?”
“病菌这么多,你如果染上了感冒,还怎么唱歌?”
“有道理。”他半侧过脸,沉着脸,满脸嫌弃地朝贺文池站立的方向虚空挥了挥,“门口那两人怎么值班的,苍蝇老鼠都敢往你房间里放。”
贺文池被两人挤兑得够呛,脸色由青转白,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我来找你谈合作的曲子。”
林泉懒懒地抬起眼皮,“说起这个,请叫你的律师来跟我们公司的律师谈。”
他手撑着台面,两条长腿交叠:“那些都是司愔的作品没错吧?现在他签在我们英华名下,所有作品归我们英华所有,你拿着我们公司的东西来跟我谈合作?”
贺文池噎了下,他不欲和林泉争吵,扭头看戚以沫,命令道:“跟我出来。”
戚以沫专注地改着钢琴谱,睫毛都不动一下。
贺文池平生第一次被一个一直在他脚边摇尾乞怜的人无视个彻底,林泉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嘲讽而怜悯。他恍然生出一种变成小丑的错觉,台下是无数的人等着他出丑取乐,头顶的灯光直直射下来,照得他无所遁形。
而那个他从来不屑一顾的狗,居然也人模人样的站在人群里,等着看他的笑话。贺文池一时分不清虚幻现实,只觉得一把火从脚底烧上了头,理智脱轨,直觉要好好教训一下眼前人才罢休,抓住戚以沫的手臂就往外拖。
“放开。”
戚以沫语气平平,看着他紧紧掐住自己胳膊的手,沉声重复了一遍,“放开。”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不过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