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止出院了。
戚以沫带着一大包零食,在医院门口等他。风波刚刚过去,他不方便露面,便由玛奇朵上楼帮桑止收拾东西。
宝宝一听说大哥哥在楼下,立刻揪住玛奇朵的裙角,也不说自己要下去,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声的催促着。玛奇朵被萌得不行,一秒变女金刚,三下五除二把东西打包扛肩上,一手牵着宝宝就往外走。
戚以沫那面车窗正对医院大门,遥遥望见一行三人,赶忙打开车门,冲他们挥招了招手。宝宝眼睛一亮,粑粑也不要了,小短腿跑成了风火轮,一头扑进戚以沫怀里。
宝宝个子小,体重却不轻,加上剧组众人填鸭式的溺爱方式,比之前壮了不少。加上戚以沫弯着腰,于是这颗小炮弹毫无疑问的顶上了他的肚子,戚以沫被撞岔了气,捂着嘴咳得惊天动地。
玛奇朵:“……”
桑止捏住宝宝的后颈,提溜小猫似的拎起来晃了晃,“我怎么教你的?”
宝宝嘴一扁,要哭不哭道:“不准,不准乱跑……”
“还有呢?冲撞了别人要怎么办。”
“要道歉。”
戚以沫缓过气来了,从后圈住宝宝的小身子,桑止从善如流的松开手,让他把宝宝抱进车里。宝宝板着脸,努力做了个严肃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就是肉肉纠结在一起,奶声奶气的说:“对不起,哥哥,宝宝不是故意的……”宝宝伸出肥嘟嘟的爪子,一根一根认真地数了数,撅起小嘴控诉道:“你有三天不来看宝宝了,宝宝太想你了。”
“有多想?”
“很多很多想。”
戚以沫心融成了一汪水,忍不住逗他:“那宝宝亲哥哥一下,好不好?声音有多响就说明你有多想我。”
小家伙分不清两个想的区别,但听懂了他的前半句,于是抱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香了口,“mua——”
戚以沫礼尚往来,回亲一口,把宝宝乐得直叫唤。
玛奇朵将东西放进后备箱,确认众人都绑好了安全带,扭头提醒说:“坐好了,我要发动了。”
宝宝不再闹,戚以沫剥了颗奶糖喂到他嘴里,同时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绘着喜羊羊的小盒子。宝宝手脚并用爬进戚以沫怀里乖乖坐好,欢欣雀跃地拆礼物。
他们回了趟桑止租住的房子。
一进门,戚以沫就微微蹙了眉。
房子坐南朝北,采光差,扑面一股霉味。一室一厅一卫,家具不多,收拾得倒也整洁。卧室里只有一个矮柜,一张床。床头摆着闹钟,和一溜玩具——这玩具跟外面卖的不一样,皆是木雕。戚以沫拿起一个胖娃娃仔细端详,别看木质粗糙,胖娃娃却刻得惟妙惟肖。
桑止解释说:“这是宝宝一岁时的样子……你们这流行什么照相,我没有闲钱,也不喜欢闪光,所以淘换了块木料刻着玩,权当留念。”
桑止让他们随便坐,拎着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往矮柜里塞。
戚以沫阻止道:“你是我助理,免不了跟着我来回跑。住这儿不方便,干脆退了吧?待遇和玛奇朵一样,包吃包住。”说罢,又环顾了下屋子。
住所确实简陋,又是老城区,门口三教九流,来的时候楼上一对夫妻正吵架,对骂声整栋楼都传遍了,杯子盘子不要钱的往下扔,若不是桑止眼疾手快拉了玛奇朵一把,估计她难逃开瓢的厄运。
大人都走得步步惊心,何况娇嫩的宝宝?
桑止有他自己的顾虑。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睁眼就在这间屋子里。慢慢地也习惯了,四处打零工,凑够了钱,就给缴房租的房东送去。
现在突然要说搬……
他望了眼宝宝:“宝宝要和我一起。”
戚以沫微笑:“他才这么小一点,能占多大地方?”
说定了,戚以沫和玛奇朵便帮着桑止一起收拾屋子。其实他们没多少东西,除了衣物玩具,便是被褥席条之类,宾馆都有,根本用不上。
不到半小时就收拾停当。
玛奇朵代桑止找房东退租。戚以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有无遗漏,“你没有藏东西的习惯吧?床底和床铺掀开看看,别有什么落在里面。”
桑止确定自己没有,却不能保证身体的前任主人也没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掀开床垫,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那是一张合照。
两男一女,按男女男位置排列,最右边的男人带着微笑,另外两个表情很生硬。
戚以沫一眼就认出了浅笑的桑止——照片里的他脸上没有伤疤,斯文俊秀,独自倚着栏杆。中间那位女人穿着香奈儿的套装,靠在左边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手搂着她的腰。他们的姿势亲密异常,表情却不像那么回事。女的眉眼凌厉,好似很不情愿,细细分辨的话,能从男人的表情里发掘出不耐烦。
戚以沫和照片里那对璧人有过一面之缘。
很久以前和梵洺出席一场婚宴,主角就是他们两个。他觉得那个男人性格和梵洺有点像,敬酒时不免多看了两眼。结果某人醋劲大发,在停车场变身禽兽车震了上半场,回家接着折腾,从沙发一路滚到浴室,又从浴室滚上餐桌,下半场整整持续了一宿。天亮的时候戚以沫实在困得不行了,放话说再不从他身上下去,这个月就去睡书房。某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舔了舔他的脖子,悻悻翻到一边。
那天战况实在激烈,以致于戚以沫直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梵洺再三的警告,“……他家成分不干净,黑道漂白,离他们越远越好。”
……
那个人的具体姓名,戚以沫记不清楚,只知道名字里有个南字。
桑止身体的前主人居然跟他搅合在一起……
桑止见戚以沫久久握着照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道:“有什么问题吗?”
戚以沫回过神来,指着照片里相拥的二人说:“看照片,三人谈不上感情好,但一定是互相认识的。我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当时却没见过你。”
桑止耸耸肩,表示不感兴趣,一手牵着宝宝,一手拎着大包小包。鼓囊囊几个大袋子,他一点不吃力,甚至还很轻松。
戚以沫追上前,想分担一点重量,怀里冷不防被塞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忽然意识到手感不对……低头一看,正对上喜羊羊挂着贱笑的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