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十来个,有大有小。
侯爱泽灵机一动,这个正好给古莲花放文具盒里!
癞蛤蟆看着膈应人,癞蛤蟆的皮不能摸,摸了手要肿痛,这个侯爱泽知道。
侯爱泽到尾矿沟边拣了个手指磨透了,废弃的劳动手套,把那手套反过来戴,反面就不漏手指头了。
侯爱泽戴上破手套,捉了个水饺大的癞蛤蟆用纸包上揣回家,找了一个空药瓶子,拿钉子把瓶盖戳了几个小孔给癞蛤蟆透气,放进癞蛤蟆,拧好盖子。
第二天,第二节课下课后,同学都出去做广播体操,没有人注意侯爱泽一个人留在教室里。
侯爱泽猫腰蹲行到古莲花的座位跟前,从她书包里拿出她的文具盒,打开文具盒,闻到一股子香味
侯爱泽奸笑着轻声说:“这回叫你还往文具盒里洒香水,叫你臭美,叫你嘚瑟!”
打开药瓶子的盖,把癞蛤蟆装进文具盒里,盖好,放回原处,侯爱泽悄悄溜出教室。
上午第三节课开始之前,戚筱美和几个女同学先进教室,拿乒乓球拍子往黑板上击球,比赛谁击得次数多而不掉球。
侯爱泽最后进教室,不露声色静观其变。
老师进教室,全体起立,红宝书拿出来,例行的仪式。
老师强调,叫大家注意,坐下的时候不要把凳子弄得哐哐响。
老师叫大家拿出书本,转身在黑板上写字。
侯爱泽估计古莲花应该马上就要发现她文具盒里的癞蛤蟆了,接着可能就是尖叫声了。
这时侯爱泽有些后悔自己做得有点过头了,再怎么也是同学,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看不惯她那目空一切的做派而已。
可是出枪口的子弹也不可能再收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坐在侯爱泽前座的戚筱美突然把手中的铁皮文具盒往天上一扔,大声尖叫起来。
她这一叫把全班同学都吓了一跳,背着同学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急忙转身,一脸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
那铁皮文具盒啪哒掉地上,几支笔滚一地,可笑的是有一只老鼠从那铁皮文具盒里窜出来。
那老鼠没有搞清楚状况,急着逃跑又不得要领,小眼睛各处张望,原地打了几个转,在同学脚底下乱窜。
女同学如同见到一只吃人的大老虎,惊得尖叫,四逃躲避。
男同学也都紧张起来,怕那老鼠窜的到自己的脚上。有几个胆大的男同学不惊反笑。
教课的老师是个女老师,也怕老鼠,带头跑出了教室。
这一切侯爱泽始料不及,看来还有比他狠的。
戚筱美长得漂亮,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在男同学面前傲慢得很,从来不理侯爱泽和他们几个要好的男同学,走路对过,眼睛总是向上看,一副我是仙女谁都不理的德性。
为此好多男同学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见此情形,侯爱泽有些幸灾乐祸。
老鼠在全体男同学的围追堵截下,被踩死在墙脚。
有男同学拎着尾巴尖,把老鼠扔到教室后面的山坡下去了。
这事惊动了校领导,校长和教务主任把侯爱泽和几个平时调皮捣蛋的同学叫到办公室里,排成一排,声明了几次: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宽大处理!
几个同学面面相觑,没人交待,没人坦白。
暂时挖不出来“阶级敌人”,坦白从宽改为揭发立功,叫大家先回去上课。
侯爱泽几个被怀疑的男同学刚出办公室的门,教室那边又炸锅了。
校长、班主任都赶到教室里,看见尤丽霞仰天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女同学胆小,都躲开了一段距离,几个男同学围着看不知所措。
校长上来掐人中,掐了几下没有反应。摸脉搏,说脉搏是正常的,要做人工呼吸,用嘴比试了一下,是叫口对口人工呼吸的意思。
看着校长被烟熏的一口黄牙,还有他那年龄差不多也是尤丽霞父亲一辈的,侯爱泽担心尤丽霞那粉嫩的小嘴唇就要被那口黄牙给污了。
校长犹豫了一会,没敢亲自给尤丽霞做人工呼吸,也有可能考虑到尤丽霞的父亲是领导,而今又调到省城去了,官位又长大了,这“便宜”不敢占。
校长指着侯爱泽,叫他给尤丽霞口对口做人工呼吸,还催他快点。班上男同学都知道侯爱泽看尤丽霞洗澡的谣传,听校长这个命令,哄笑起来。
侯爱泽把边上的大野往前边拉,知道他对尤丽霞有好感。
校长叫大野快给尤丽霞做人工呼吸:“救死扶伤,实行人道主义。快快!”
大野蹲下,把嘴往尤丽霞的嘴上凑。
尤丽霞的眼睛突然睁开,看见一个男人的脸在向自己靠来,本能地惊叫起来。
这一叫,把大野和大家都吓一跳。
人工呼吸做不成,大野蹲着,意犹未尽,没达目的心有不干。
尤丽霞以为大野对她做了什么无理的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顺手就扇了大野一个耳光。
边上围观的同学笑炸了锅,大野捂着脸,尴尬万分,围观的同学给他让道,让他溜了。
尤丽霞并无大碍,扶起来坐到板凳上,有女同学给她拍背上的灰。
校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有同学给校长说,是尤丽霞向古莲花借笔,古莲花文具盒里装了癞蛤蟆,尤丽霞一把摸到了那癞蛤蟆,被吓昏倒了。
有同学给校长指地下被男同学踩成肉馅的癞蛤蟆。
这明摆着成了古莲花害尤丽霞了。两个都讨厌,活该,侯爱泽没想到能够一箭双雕,一计两用。
这事反映到厂里。
厂里主管领导认为,把老鼠、癞蛤蟆装到同学文具盒里的事毕竟是小事,不能转革命斗争的大方向。
厂里领导根据“……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的指示精神,叫两个高中班全体到二机厂学工劳动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