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几个厂里的造反派夜里喝酒喝高兴了,就打赌,看谁胆大,敢带头到那个有鬼的教室里去看个究竟。
有一个造反派的头目,这人平时做事张杨,天不怕地不怕,人称“天棒”。
他嘲笑那些一起喝酒的人胆小,要带头前往学校那闹鬼的教室去。
一行十几个人,拿着枪,打着手电筒,咋咋呼呼的就往学校去。
那个造反派头头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端着上满了子弹的冲锋枪。
越接近那间闹鬼的教室,那些人越安静,不像刚出发时候那么大声武气的了,到了接近那闹鬼的教室门口的时候基本是鸦雀无声了。
估计那个造反派头头还是有点害怕,但为保面子,借着酒胆走在到最前面。
一行人到了闹鬼教室门口时,原来跟得很近的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司徒卫东的朋友走在末尾。
那造反派头头,一脚把闹鬼的教室的门踢开,就往要往里边去。
突然,那造反派头头大叫起来。
司徒卫东的朋友说他一辈子都没听见过那么骇人的叫声,然后听见一阵冲锋枪的哆、哆、哆的扫射,跟在那造反派头头后面的人回身拔腿就跑。
司徒卫东的朋友也恨不得立刻长出八条腿来,掉转头,拔腿就跑了。
第二天有人发现那造反派头头躲在厂家属区一栋房子的墙脚,失魂落魄,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样大——疯了。
事发几天后,造反派集结大队人马,白天去看现场。
现场门口一把冲锋枪扔在地上,手电筒扔在教室的里,还亮着,门口满地都是子弹壳,教室的桌子,墙上有许多弹孔,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状况。
医院来人,喷雾器喷药水消毒,造反派叫厂里的牛鬼蛇神拉来生石灰,撒在冤死女教师的骸骨上,清理干净。
以后那学校,那教室再也没发生什么闹鬼的事了。
过后那造反派头头见到人就拉着说:舌头、舌头……要不是就说:眼睛、眼睛。时间一长,更没人形了……
故事刚讲完,司徒卫东把电灯的拉线开关一拉,屋子里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司徒卫东把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从自己的下巴往上照,瞪大眼睛,伸长舌头,嘴里还呜呜有声,起身作要抓人而食的动作。
吓得听故事的小孩子叽哇乱叫,一哄而逃,逃远了一齐叫:
“司卫东,吹牛打屁虫,打屁声响嗡嗡嗡,价天响,震地动,老婆揪住不敢动……”
陶玉坐在角落不知所措。
司徒卫东开灯,见陶玉看着他笑,以为把陶玉给吓着了,拍拍陶玉的肩膀,拉陶玉的胳膊。
司徒卫东的手刚触到陶玉的胳膊,陶玉“啊”了一声,站起来。
司徒卫东反被陶玉吓一跳。
“呃哟,个子还蛮高的嘛,刚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高。才来几年,这个头好像又长了!”
司徒卫东把手掌平放在自己的头上,又向陶玉的头上比了一下说:
“这么高的个子不打篮球可惜了。厂里女子篮球队正愁没人呢,你来篮球队打球好啦!”
“我不会打篮球。”陶玉说,还在回味在刚才的故事。
“那你有什么特长?”司徒卫东问。
“嗯。没什么特长。”陶玉想了一下说,“做饭炒菜,干家务事还可以。”
“这个不算特长。特长是专指琴棋书画,懂音乐,打体育,还有唱歌跳舞、打快板、说相声。”司徒卫东说道。
这话一出陶玉无语了。
司徒卫东说:“你就发挥一下你的特长。给我打扫一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司徒卫东四处指了几下,只想调侃一下陶玉,并不指望她真干。
“我最看不惯谁家乱七八糟,像狗窝一样!”陶玉说完,觉得狗窝的比喻不当,冲司徒卫东歉意地笑一下,拿了扫把扫完地,要了抹布到外面自来水龙头上,洗了抹布。
陶玉先擦干净写字台,见写字台上面的瓶子都落了灰尘,把瓶子一个个挨着擦干净,把那些擦干净的瓶子,像排队一样,按高矮,依次靠窗台的墙边排整齐——这是陶玉的习惯,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要按大小排好。
司徒卫东感觉有意思,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墨水瓶,说它最矮,应该排在末尾,把墨水瓶放到最后。
陶玉看着笑了,问拖帕在哪里,要给他拖地。
看陶玉这么诚心,要给他搞大扫除的意思,有些过意不去,司徒卫东说没有拖帕,叫陶玉歇着了。
陶玉问司徒卫东什么时候还讲故事。
司徒卫东说:“你来我就讲,有故事我给你存着。不过,我这家务事你得帮我干干。这帮小姑娘、小赤佬,闹喳喳,没个稳当的,弄一地瓜子皮,听完故事还得我来打扫卫生。”
“就你这点活,一会就干了,别当回事!”陶玉爽快答应。
“那倒是,看你干活真麻利。不过你这个头不打篮球可惜了!刚来的时候可没现在高,这几年又长个子了。”司徒卫东建议她星期一下午两点来球场练球。
经常看篮球比赛,看别人玩得欢,早就想试着玩玩,可一直没机会,陶玉满口答应。
司徒卫东给她解释什么是抢球,运球,投球,比试给陶玉看什么是站位,抢位,补位,卡位,怎样做假动作带球过人等。
讲了一阵子,陶玉似懂非懂,司徒卫东只好作罢。
司徒卫东说,熟能生巧,打球全靠自己练习,有空就教她,待达到一定水平以后,加入厂篮球队就有专门的教练指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