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我得回去了, 你也别坐太久, 外面总归不安全。”这个人说着站起身，快速离开了。
这个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形迹很是可疑。若非递给白景离的，是刚刚他从店里买来的瓶装水, 白景离还错觉他是个人贩子。
便利店门口只剩下他一个人。
随着丧尸队伍的不断壮大，人类的栖息地越来越小, 而各处集散地却未因此显得拥挤——人类也在减少。
而幸存的人类, 也不愿意总是待在外面。哪怕上班, 也选在离家近的地方, 门窗都被封得很严密。包括身后这个便利店, 防弹玻璃门上也设了密码锁，只有通过店员验证才能入内。白景离孤身一人坐在这里，和空旷的街道格格不入。
白景离拧开水瓶, 仰头灌了一通，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时客服说：“你泄露了陆州的行踪，有人要倒霉了。”
白景离不置可否：“没办法，谁叫谭眉心软了？她已经连续几个月都没有给圣菲公司提供有效的信息，对方当然怀疑她。”
客服问：“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计划了？”
白景离：“还在酝酿中, 先看穿越者有什么打算。”
没坐几分钟，陆州就沿着路边小跑而来，看见白景离, 他紧绷的脸松缓了些，略带责备地问：“嘉嘉，你怎么坐在这里？”
白景离站起来，脸上却没有好气：“那我换个地方坐。”
“你……”陆州有些着急，左顾右盼了一番，把声音放软了，“嘉嘉，外面不安全，跟爸爸回家。”
白景离低头看着脚尖：“有区别么？反正你也不在家，和外面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陆州走到他身边，“谁说的，爸爸今天在家陪你。”
白景离的目光从脚尖挪到两个人的影子那，这么多年，他从一个小婴儿长到十八岁的少年，身高快赶上陆州了。可是从他记事起，陆州就没有一天能在家陪他的。
可陪了又能怎样？失去的成人礼，唯一的十八岁生日，已经回不来了。
现在跑来假惺惺地劝，还不是因为出于愧疚？有几分是对他真心的疼爱呢？
想到这里，白景离的眼神晦暗了许多，一颗心也凉到底。半晌，他点点头，转身默默地往回家的方向去。陆州松了口气，也跟上他，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可白景离一直没理他。
到了楼下，刚按上电梯，陆州的通讯器就响了。他一看，是助手谭眉打来的，“小谭，什么事？”
“不好意思啊陆教授，刚接到通知，卫生部的陈部长下午要来视察工作，您看……”
“下午？”陆州皱了皱眉，领导视察工作，肯定得做汇报，上半年的材料都还没有整理，实验室也乱糟糟的，万一领导不高兴，扣除经费怎么办？
白景离从他脸上看透了一切，淡淡地说，“你如果有事要忙，就回实验室，我自己上楼。”
刚才说过要陪儿子，一转身就得食言，实际上，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州挺过意不去的：“嘉嘉，还有时间，我先陪你上去。”
这时，电话里传出谭眉的声音：“陆教授，陈部长下午3点到，您自己把握下时间哈。”
陆州看了下表，眉心紧紧皱起来：“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陆州就瞧见白景离在发呆，便拍了拍他的肩：“电梯来了，走。”
白景离却说不用了，再抬起头时，眼中非常平静，就连语气也软和了不少：“真的不用了爸爸，您去忙正事，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做着你的饭。”
以往儿子很少闹别扭，可闹起别扭得冷战好几天。陆州有些意外：“你不生气了？”
白景离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多气，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州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肉他的头发：“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长不大，刚才是谁在乱跑？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白景离也笑了，走进电梯冲他摆手：“好的，爸爸再见。”
陆州欣慰的点点头，也转身离去。
回到实验室，他一头扎进材料里，把归纳性的报告抽出来整合，谭眉给他打下手，余下几个助手则是整理仪器，打扫卫生。在这个空档，陆州打量了一下谭眉。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人很活泼，也很有干劲儿，难能可贵的是，她做实验很认真，分析起数据也总能冒出独到的看法，这让陆州省了不少心。
搁在以前，有那么两次，陆州还生出万一他壮年时期无法研制出抗体，就让谭眉接替这个项目的打算。但是现在，陆州不会再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