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微笑着望向凯林：“凯林，你喜欢他吧？”
凯林瞳孔一缩，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白景离不知道辛迪要干什么，趁着凯林发愣的时机，小声问他：“主人，您这是……”
辛迪在他耳边说：“继续勾引他，和他上床，再敢有什么花花心思，我随时杀了你。”
白景离神色落寞：“是……”
辛迪提高声调，问凯林：“怎么了，主教大人，这个问题很难么？”
凯林淡淡道：“这和你无关。”
“哦……和我无关。”辛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白景离猛地向前一推，白景离惊呼着往屋里倒，凯林立刻将他接在怀中。
再抬头时，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应该立刻去找你的神，祈祷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辛迪跳下阳台，飞快地消失在周围的密林里，只留下这一句话，余音回响。
白景离浑身脱力地倒在凯林的怀里，还没有从辛迪的冷言冷语中醒过神。
凯林赶紧对系统说：“把他的饥饿感恢复了吧，我可不希望他咬我。”
“好的。”系统操作完以后，叹了口气：“宿主萨玛反应够快，要知道，他咬你绝对是毫不犹豫的，咬完之后也绝对是毫不心疼的。”
凯林：“……人艰不拆，亲系统。”
白景离望着辛迪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才慢慢站起来，凯林的手臂虚环在他周围，以防他跌倒。白景离望着他的脖子，有些茫然，方才面对辛迪，嗜血欲望那么强烈。现在真正的人类就站在他面前，感觉反而淡了。
并不是他不饿了，而是饥饿感回到了可控制的范围内，他不会像刚才那样，想要不顾一切地咬人。
科里这会儿才假惺惺地过来说：“哎呀你看我，刚刚都被吓呆了，都忘了叫人过来给凯林主教帮忙。”
凯林摇了摇头：“其实你们更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很危险。”
白景离嗫嚅道：“主教先生，是不是我给你添乱了……刚才要不是我在这里碍手碍脚，你已经把他抓住了，对不对？”
凯林拍了拍他的肩：“吸血鬼狡诈残忍，会想尽办法逃走，刚才就算他不拿你当遮挡，也会去抓科里先生，或是别的什么人。你很勇敢，换成别人，早就吓哭了。”
白景离点点头。科里上前和他说：“冷，你看凯林主教多关心你。不光在教会照顾你一整天，现在这么晚了还要跑来看你，要不是凯林主教及时出现，你不知道要被那个吸血鬼怎么样呢。”
白景离生硬地扯了下嘴角，“是的，我十分感谢主教先生。”
凯林嘴上说着“不客气”，其实心里清楚，白景离根本不是真心感谢他。
如果刚刚他没来，辛迪肯定已经代替他，把白景离压在身下这样那样了。
果不其然，白景离一反常态地和他说：“现在没事了，主教先生赶快回去休息吧，您明天一定还有事要忙。”
凯林只是看着他，没有应声。倒是科里热情地发了话：“这么晚了，岂有赶客之礼。冷，你这么柔弱，万一再有吸血鬼过来，我可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不如……凯林先生今晚留宿吧，这床也够大，您要是不嫌弃……”
“也好，吸血鬼能闯进来第一次，也肯定会来第二次。”凯林点了头，“科里先生的庄园，也该加固了。”
“是是是，明天我立刻找砖瓦匠来加高围墙。”
“只有围墙还不够，阳台的护栏也要加高。”
“好的，我一定按照凯林先生说的去办。”
两个人你来我去的说着话，科里就这么把凯林推给了白景离，可是白景离没有半点回绝的余地。因为科里的财力庞大，辛迪也格外看重他。
白景离有些自嘲，他在辛迪的眼里是最低等的，就算没有地牢里那个美丽的吸血鬼公爵，也轮不到他来出头。
但那又如何，他的努力，总有一天辛迪可以看到！
科里走了以后，白景离很客气地请凯林去床上睡。凯林连睡衣都没有换，直接要了一床被子，和白景离在同一张床上分开睡。白景离刚好也没心情再对凯林做什么，也就一语不发地上床去睡。
今晚的事情简直是历史的重现。
许久之前的娱乐圈世界，也有这么一幕，但双方位置截然相反。
白景离依然记得，当时穿越者在女导演的房间里喝酒，差点失守。如果当时白景离没有闯进去，把穿越者拖出来，最终发展又是如何？
白景离正要闭上眼，忽然听见凯林问他：“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嗯？您说什么？”白景离侧过脸，发现凯林正在定定地看着他。
“今晚，你好像不太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凯林说，“我想，可能是我惹你不愉快了。”
“不是的，您误会了。”白景离才不会说是因为被他坏了好事，正在迁怒于他。白景离生硬地解释，“因为我说过，不会再强迫和您上床了……您有自制力，我却没有。我喜欢谁，就要和他做喜欢的事，我怕一和您说话，就会控制不住……害了您的名声。”
凯林若有所思：“听说东方人含蓄，现在看来，比我们欧洲人还要大胆。”
活着都很不容易了，要什么含蓄？白景离清了清嗓子：“我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坐了好久的船。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再来第二次。我的国家有一句话，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不能给自己的人生留遗憾。”
“嗯……说得真好。”凯林说罢，白景离没有接话，屋子又静了下来。
白景离以为谈话到此结束了，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凯林，却忽然听凯林说：“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
白景离猛地睁大眼睛。
床面轻微的动了动，温热的气息缓缓靠近白景离的后颈，是凯林凑了过来。白景离喃喃道：“您……喜欢我？”
“是的。”
白景离有些讥讽，不过语气上没有表现出来：“您别骗我了，您明明就不想碰我的。”
“没有骗你，我和你的想法一模一样。”凯林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伴着体温在他后颈流转，“虽然旁人都说我非常自持，但只有我自己清楚，那对你是无效。”
白景离慢慢转过身，凯林的脸离他近在咫尺。
在微弱的烛光下，他的蓝瞳泛出奇异的琉璃色，衬得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实际上，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动心了。每当你靠近我，我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但现在，已经有无法控制的势头。”
这个世界的凯林，比任何一个世界都要内敛，也比任何一个世界都骄傲。他是顶着崩人设的危险，在向白景离表白。
白景离沉默许久，才回他：“您说的，是真的么？”
“我从不说谎。”凯林非常坦荡。
白景离咬住唇。他唇形虽然单薄，但形状柔和，色泽红润，像是蔷薇花瓣。凯林看得有些失神，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啊？”
白景离还没反应过来，凯林就拥住他，亲了上去。
凯林的动作很轻，可是白景离的眼角却湿了，他浑身僵硬地待在那里，不回应也不挣扎，非常被动。等凯林觉察到一点湿润，睁眼看时，发现白景离正在无声的啜泣着，脸上好几道水渍。
凯林忙放开他：“你哭了？”
白景离闭了闭眼，好容易才哽咽出声：“如果早一点遇见你……”
“现在也不晚。”凯林擦拭着他的脸：“你我都还年轻，遇见彼此之前的缺憾，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
就算彼此遗忘，也不要紧。
忘记过，才会记得“不要忘记”。
白景离笑了，再次翻身背对他：“嗯，谢谢您喜欢我，晚安。”
凯林对他的冷淡感到出乎意料。“你不是要和我……”
“我想通了。”白景离打断他，“在您的国家，同性是不可以结婚的。而您的教规，又是婚前不可以发生肉体上的关系。您和我在一起太危险了，我们……就这样吧。”
凯林叹了口气，“嗯，这样也好，毕竟你的国家很保守，你以后要娶妻生子，我不能耽误你。”
白景离又咬起唇。
吸血鬼还有什么前途，别说回国了，就是想在阳光下行走都不能够。
如果早一点遇到凯林，说不定一切就不是这样。
凯林很快睡着了，呼吸均匀。可是白景离却怎么也合不上眼，他轻轻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他太饿了，再不吃东西，可能真的会死。
他关上门，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下去。
凯林在房间里睡着，但白景离的一举一动，他一点都没有放过。
系统和他说：“宿主萨玛，你表白了半天，反派都没有掉黑化值。现在他还要去找猎物，怎么办啊，如果反派真的杀了人，是要扣你积分的。”
“再等等。”凯林严峻地盯着白景离，“如果他真的要杀人，我也只能阻止他了。”
白景离悄然无声地来到地下室，从门缝看见科里捂着一个年轻姑娘的嘴，正抱着她的脖子啃。姑娘一开始剧烈挣扎，没多久头便耷拉下去，眼中黯淡无光。
白景离咽了咽口水，感觉更饿了。科里擦着嘴走出来，一见是他，笑着说：“冷，我今天只有一个女奴。你要是饿的话，去庄园里抓人来吃吧，我会帮你隐瞒的。”
白景离不自觉地看向他身后的女尸，一分多钟前，她还是那样年轻的生命。
白景离说：“我知道，你养了很多鸡，把鸡笼钥匙给我。”
“你要这个干什么？”科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吃鸡血吧？”
白景离迟疑了一下：“嗯，我还不习惯吃人。“
科里取出一串钥匙，拽下其中一个给他：“鸡血又腥又苦，哪有人血好喝。你真的可以试试，保准你喝了以后再也不想别的。”
白景离笑了笑：“谢谢，我会慢慢去习惯的。”
说着，他沿着台阶往地面上去，忽然脚边传来吱吱声。低头一看，是一只老鼠正沿着铁栏杆往上爬。白景离眼明手快，一把将它抓起来，直接咬了上去。
科里在后面摇头：“你连人都不敢杀，辛迪会很失望的。”
白景离垂下眼睑，咬着老鼠快步离开。
凯林看到这里，心中正有些欣慰，系统就和他说：“宿主萨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凯林慎重地想了一下：“我先听坏的吧。”
“反派没有爱上你。”
“……我早就知道了，好消息是？”
“可是反派掉了黑化值，这次是掉了20%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凯林有些奇怪：“他没有被我感化，却掉了黑化值？怎么解释？”
系统说：“我看了详情，虽然冷羽没有爱上宿主萨玛，可是刚才他看见那个女尸的时候，想起你对他说的一句话。”
“什么？”
“你对他说，你们都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
“明白了。”凯林恍然，“冷羽是吸血鬼，有漫长的时间度过余生，但却无法再感受生命的美好。那个女尸再年轻，也是瞬间没有了生命。他对人类生出了悲悯之心。”
“对的呢。”系统高兴地说，“宿主萨玛失去记忆以前，也是这么做任务的。不牵扯情情爱爱，只是用正常的手段攻略反派。”
凯林叹了口气，忽然高兴不起来了。
系统不解：“宿主萨玛为什么这么失落？”
凯林很沧桑：“如果在娱乐圈世界，我用常规手段攻略了薛沐，我会特别高兴。当初薛沐爱我，我是一脸懵逼，现在……我只想和他发展不正常的关系。”
白景离去鸡笼里吃了几只鸡，虽然并不过瘾，但好歹是饱了。
他重新回到凯林身边躺下，凯林的嘴角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白景离只当没看见，直接闭上眼。
客服忍不住说：“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当初毕竟他是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道。武侠世界开始，他就对你改观了啊。”
白景离淡淡道：“你又开始替他说话了。”
客服清清嗓子：“我只是客观地发表一下看法。”
白景离道：“可你该知道，如果我对穿越者残留这深厚的感情，我依然爱着他，就会不可避免的帮助他。黑化值也好，世界进度也罢，我都会全部清零，帮他瞬间完成任务。”
客服一愣：“这是不可以的，穿越者任务完成得太快，你作为bug，会立刻被维护中心发现。”
“既然如此，我一直恨他不就好了？”白景离问，“从你和我绑定开始，就一直在引导我，让我明着和穿越者敌对，暗中却重新对他生出感情。”
“……有么？”
“娱乐圈世界，我都已经决定让穿越者彻底输掉任务了，可你临时却给我权限，让我能听见穿越者和系统的对话。我作为游戏人物，拥有的权限反而比穿越者更高级。”白景离毫不留情地往下说，“如果是单纯要我协助穿越者，根本不必如此。”
客服试图解释：“这是出于对你能力的考量。你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反派，如果使出全力，没有几个穿越者可以招架。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把握这个度。”
白景离语气毫无波动：“所以，你屏蔽系统，让穿越者在短暂恢复记忆的时候，可以不被打扰的和我对话，也是为了让我把握这个度？”
这回，客服那边静了很久。
白景离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屡次问你，你总说是穿越者的问题。但这些我也都记得，其实不是穿越者出了问题，而是你对系统做了手脚，是不是？”
客服缓缓开了口：“我也是防止系统把这些反馈给维护中心。”
“穿越者出的问题，又不是你的责任，你怕什么？”
客服想了想，慎重地问：“白景离，你是谁？”
今天是白景离和客服对话最久的一次，他已经不想再和客服虚与委蛇了，“我不确定我是谁，但我知道，我绝对不是游戏里的角色。”
“为什么这么笃定？”
“虚拟的角色，会做梦么？”
“好像……”
白景离略一回思，“我经历过这么多世界，都没有发现。也是最近才意识到，我认识的所有人，从来不曾和我提过做梦这件事。”
“嗯，毕竟只是游戏，再高端也模仿不出人的灵魂。哪怕是任务失败的穿越者，一旦与游戏融合，灵魂也会数据化，再也不会做梦。”
白景离补充：“除了穿越者……和我。”
一向淡定的客服忽然紧张起来：“你做梦了？”
“也许你会感到可笑。”白景离很平静，“但我的确梦见自己是神仙，而穿越者，是我无意中度化的凡人。我叫白晗，字景离。”
客服沉默片刻：“白晗……白晗上仙。”
“如果你能告诉我，这些梦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还有一个事实，我也可以确定了。”
“那……我要是说，你刚才所言，都是真的。你又要确定什么？”客服语气愈发凝重。
白景离微微吐出一口气：“你，是扶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