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你觉得行吗?”后者的视线看向天空,此时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空上,正盘旋着三五只黑色的乌鸦。

        那乌鸦也不鸣叫,也不飞走,就只在原地转来转去,打圈圈。

        双方僵持的时候,宁枝也立刻来到了温禁的身后,两人背对着对,都手持灵剑,各自对准自己的前方。

        背上传来陌生的温度,温禁下意识侧头,随后他又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

        很多时候温禁都是独自降妖,即便是带领一方人马上场杀敌,他也是一马当先要为众人开路的那个。

        如此并肩作战的感觉,他很久没有体会到。

        “你不用下来的。”温禁轻声道。

        只是几个来捣乱的小麻烦罢了,还轮不到让宁枝担忧的份。

        温禁是这么想的。

        可宁枝此刻与他背后抵并肩而行的举动,依旧让他的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有些不对劲。”宁枝轻声与他说道,“他们向来都是单独行动的,最多也是报团一个三五人的小团队,可是我们现在……”

        “你看,西边有四十多个,南边还有二十多个,北边不甚清楚。”她微微侧头低声道,“有点奇怪。”

        海妖是天生的野心家。

        个个都心高气傲不说,还谁也不服谁。在海底他们就是分团队搞破坏,是个散漫又没有约束的部落。

        而今,这个没有约束的部落居然突然有了约束?

        温禁也敛眉,思考着对方这一异常举动。

        “除掉温禁!活捉宁枝!”不知从何方向传来一声号令,紧接着那群海妖便潮水一般地冲杀出来。

        宁枝立刻手持灵剑与他们对战。

        其实不止是渝山,这群海妖同样不清楚宁枝的真实修为。

        他们只当宁枝是个毫无作用的花瓶,便想着集中阵法攻击她!

        顿时,各种五花八门的阵法齐齐向宁枝这边抛过来!温禁立刻转身,一手持着灵剑为她开路,一手拉住她的手心。

        不过宁枝的修为已经比上次更有进步了。

        上次她与温禁论剑之后,便更加勤修苦练,而今对上这么些层出不穷的海妖,她依旧是毫不怯场。

        “我没事。”她捏了捏温禁的手掌,随后道,“我去北边除掉那些藏在暗处伏击的人,马上回来。”

        手上的温热感顿时消失,温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随后他收敛心神,专注地投入到对敌之中。

        ……

        渝山已经平和许久了。

        自从魔神消失以后,仙界中很少有什么值得大打出手的场合。

        而且海妖一般都是针对海族,针对历任的海族之王,他们虽然真的很棘手,可是他们很少会上岸对付仙界的人,今年倒是奇了。

        剑光阵阵,冰凉的剑刃挑过一个又一个海妖的命脉。

        温禁没花多少心思便除掉了他们。于它而言,除掉一个海妖并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们人数有如此之多,如同车轮一样,不停地向他冲来,疯了一般。

        而且相比与上次秋爽节的那个刺客,这些人明显变得厉害多了。

        天上盘旋着的乌鸦也在此刻飞离此处。

        此时宁枝也已经正好回来。

        温禁上下扫视了她两眼,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皱眉问道,“怎么受伤了?”

        “没有大碍的。”宁枝刚才进入北面的树林中以后,周身突然飞来数不清的暗箭,她立刻躲避,那些暗箭没有伤到要害,却有其中一只暗箭顺着她的脸颊擦过,擦破了些皮。

        “我本来抓住了一个活口,只不过他被我捆住以后立刻就服.毒自尽,什么也没能都没问出来。”她皱眉,语气里很是不解。

        是她对海妖的了解太少了吗?

        他们明明是一个各自为营的部落,到底是何时变得这么团结的。

        “我们先离开这里。”

        ***

        二人回到马车上,这些灵马或许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个个都加快速度,飞驰而行速度如同流星。

        宁枝:原来这马车是能够这么跑的吗,那前几天为何用那么慢吞吞的速度……

        要是早点这么跑,他们两三天就到了永安镇了,她还至于和温禁在这里相顾无言这么多天?

        宁枝不解。

        “宁宁,过来。”温禁手拿一瓶灵药,对着宁枝道。

        她下意识摸上脸上的伤口。

        “嘶!”手刚碰到那处的皮肤,她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伴随着她吸气的动作,温禁的眉头也渐渐皱得更深。

        他欺身靠近宁枝,将药膏涂抹在她的脸上。

        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随后将其上的药膏慢慢撵开,将她脸上的伤口覆盖住。

        药膏本身携带着淡淡的清香,可是这闻着温润的药膏碰到自己的伤口处时,带来的却是火辣辣的刺痛感。

        宁枝忍不住皱眉,而后手指紧抓衣角。她的嘴唇抿了又抿,满脸写着忍耐。

        “抱歉,我轻点。”待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细汗后,他会意,“尽量不弄疼你。”

        宁枝点点头,可片刻后碍于脸上的灼烧感,她忍不住道,“要不我还是不抹药了?反正只伤口也不是很深,过段时间就好了。”

        温禁的手顿了顿,随后轻声问道,“不是要去见大师兄吗?”

        宁枝:?

        “既然要去见他,还是得让伤口快好起来。”

        温禁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心下烦闷,却又不想让宁枝以后会觉得遗憾。

        毕竟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以一个完美的状态出现在白月光面前。

        马车跑得快就难免颠簸。

        此时温禁与她的距离不过咫尺,熟悉的气息再一次将她包裹,宁枝觉得自己有点发热。

        可能是脸上涂抹的药太疼了,以至于让她全身出汗。这么想后,她便没多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

        “你刚刚有没有闻到那些海妖身上的味道?”温禁开口问道。

        “有。”她回忆道,“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腐臭味交错在一起,我以前也没有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宁枝皱眉想了一下,轻声回忆道,“其实每个海族部落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

        因为有时候大海里面的光线太差,也因此海族的嗅觉便会很灵敏,用于辨认敌友。

        即便隔得很远的距离,大家也能通过味道分辨对方是哪个部落。

        鲸鲨部落是微苦味,墨鱼部落是焦木味,扇贝部落是蒜蓉味……”

        温禁听她说着,目光久久地落在她的脸上,“那宁宁你呢?你是什么味道。”

        我是什么……味道?

        宁枝一怔,她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我没能继承人鱼部落的气味。”可能是没有长出金鳞的原因,宁枝的身上并没有人鱼部落该有的味道。

        “不过,我调试出了一些类似我们部落的气味,每次我都将他们放在温泉池里了。”

        宁枝说到这里,突然侧身靠近温禁,在他脖间轻嗅了片刻,与他道,“你身上的味道就是我调制出来的。

        诚心殿的温泉池地下都是暗通的,估计道君你泡温泉的时候没注意,便也染上了。”

        温禁了然。

        “那是不是在整个海洋里,就你我二人的气味是一样的?”

        “也…可以这么说。”宁枝点点头。

        而后她侧头看了看温禁,莫名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点点……高兴的情绪?

        ***

        两人都未再说话。

        温禁拿起手旁的经文详细翻看,而宁枝则是靠在车壁小角落,闭着眼假寐。

        因为除了装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临自己现在身上的异样。

        ……她身上的灼热感莫名加重。

        其实这两天以来,她身上一直有些发热,心尖的焦灼感也一直挥之不去。

        她先是当自己只是身体不适,后来又以为是脸上的伤口发疼,可现在她发现……并不是这样。

        宁枝越睡越睡不下去,只觉得燥热烦闷。然后她索性睁开眼,皱着眉头掀开车帘,让晚风吹进轿中。

        略带寒凉的晚风极其有限缓解了她身上的异样感觉,可是……远远不够。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处,满脸愁绪。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这几天的燥热感……

        以她的手腕处为起点,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地像火种一样,沿着她的经脉便袭全身。

        再这么放任不管,她就要烧起来了。

        起初这种异样感她还能压制下去,可是忍了这么多天,她身上的所有经脉中,都像是被偷偷种下了火苗。

        此刻她恨不得沉入海底,躲进一处没有螃蟹鲨鱼八爪鱼的角落,好好地让自己冷静一下。

        ……也许,大海里那些冰凉和翻滚澎湃的海水能让她清醒一点。

        晚风仍旧在吹,可随着时间加深,宁枝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

        灼热的体温把她的思绪都要烧断。

        偏偏在这时,脑海里那些莫名的记忆也要跟着来凑热闹。

        攻城掠地的吻、某人指腹的触感、他怀里冰冰凉凉的温度。

        这些琐碎的生活记忆,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提取出来。

        宁枝莫名焦躁。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失控过。

        身体不受控制地升温,脑袋里也不受控制地想着那些旖旎的画面,她眉头紧紧皱起,想要让自己快点恢复正常。

        她低下头去,双手捂着脸,想用自己手掌上的温度降下脸上的温度。

        可是当手掌碰到脸颊时,她才懊恼地发觉这俩一样烫。

        她下意识地抓着衣角,尽量镇定,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想尽量让温禁忽视她。

        可是就像是理智要对抗本能一样,纵然宁枝的理智强大,纵然她平日极其冷静,可是本能就是本能,人鱼的本能让她的理智瞬间崩塌。

        “宁宁?”温禁放下书,轻声问了她一句。

        糟糕。

        宁枝顿时背部轻轻打颤了一下。

        温禁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便侧身靠过来,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他的气息靠近,然后探到她额头的滚烫的温度,她像是快要烧起来了一般。

        “这么烫,怎么不和我说?”他微微皱眉,随后伸手将她拉过来,然后将手伸向桌面。

        宁枝立刻拉住温禁的手臂,“别点蜡烛。”

        点了蜡烛车厢内便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他就会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奇怪的模样,宁枝光是想想这场景,就觉得不妥不妥实在不妥。

        她仔细思索着自己的奇怪状态。

        无论是意识还是身体都不受控制,这不可能是一个高阶修士会遇到的事。

        要么是她的修为被废了,要么是她得了怪病?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听起来都跟荒谬。

        ……没理由啊。

        温禁乖乖地听她的话,没有再点蜡烛。

        只是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头发,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向宁枝的神情。

        “是脸上还很疼吗?”难道那些暗箭有毒?

        温禁顿时眼神一凌,紧张起来。

        不是,那点小伤口早就不疼了。

        宁枝很想这么和他解释。

        可是温禁冰冰凉凉的手指一碰过来,她便顿时失语。

        他的掌心总是冷冷的,眼下,宁枝下意识地想追寻着温禁的温度。

        只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能这么做,不然就很难收场了。

        正值她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时。

        突然,疾驰的马车一个颠簸,她瞬间摔进了温禁怀中。

        她立刻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她紧紧低着头,一手紧紧地撑着车壁,一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是要起身,可是又迟迟站不起来。

        温禁都有些迷糊了。

        “是哪里不舒服?”他低头问道。

        担心马车再次颠簸,温禁担心她撑不住,便顺势用手环住她的腰身。

        他的衣袖覆在宁枝的身上,而今这种姿势,就仿佛是他完全将人抱在了怀里一般。

        当然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

        宁枝被他环住以后,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燥热感不减反增。

        明明他是个大冰山,明明他的体质很具有降温效果,怎么就,怎么就?

        她更懊恼了。

        就在此时,宁枝腰间的小海螺发光了。

        漆黑的环境里,她的小海螺显得格外亮眼。

        宁枝此刻已经全然没有心思去细听雅雅的话,她下意识挥手,想让温禁帮她留意一下,便允了宁雅雅的传讯——

        “姐姐,你出发的时候我忘了说了!金鳞生长期也是我们人鱼的求偶期,你要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热的话……

        你就让温禁帮帮忙吖,反正不用白不用。温禁不是你的道侣吗,道侣之间,本来就可以做这种事呀。

        你让他帮你镇定一下你的灵力,不过这种方法需要进入你的心府,是双修的一种。

        你要是不想让他进入你的心府的话,那就更简单了,直接就——”

        宁雅雅还要详细分类一下两种不同的双修操作,可是她还没详细展开第二种,通话便被宁枝粗暴地截断了。

        ……

        车内一片寂静,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宁枝已经不想知道温禁是何反应。

        她只能在心中微微庆幸,庆幸还好此刻车内没有亮光,如果有的话,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一定是相当丢脸,足够毁掉她平日那副冷静自持的好形象。

        宁枝在心中默念灵咒,竭力克制住自己脑袋里那些想法。

        可是人鱼的本能太过强大,她好像真的无法……逆势而为。

        “停车……”宁枝仍旧低着头,扶着车壁,声音不稳地道。

        她想去小一片水源静一下。

        可是她才刚起身,腰间的力量便被猛然收紧,温禁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不让再她动弹。

        他的手轻按在宁枝腰间,明明他规规矩矩,手也没有乱动。可宁枝的注意力和想象力却开始不受控制了……

        温禁的目光落在宁枝脸上许久,而后他微微低头,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与她耳语,“雅雅说的对,不用白不用。”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句句都在挑战她紧绷的神经。

        宁枝顿觉不妙,脑中警铃大作。

        可还未等她说什么。温禁便靠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呼吸尽数落在宁枝的耳垂,灼热的气息让她的如同惊弓之鸟,她刚要让他不要再胡闹的时候,温禁的下一句便跟着来了——

        “那宁宁要用一下我吗?”他的语气好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