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宁雅雅带人赶到海岸上时, 只见到遍地的海妖死尸。

        海妖容貌怪异,身死后会散发出奇特的臭味,这味道腥臭无比。

        如今海岸处已经是气味熏天, 味道熏得海鸟都抛弃了这块栖息地。

        “快!快找!”宁雅雅记得直跺脚,她先是捂着鼻子,率领众人一同冲进那对死尸里,她害怕在这堆尸体里看到宁枝的身影,但她也害怕找不到宁枝。

        找了片刻后仍旧一无所获, 宁雅雅索性连鼻子也不捂了。她用双手翻找尸堆, 臭味直接熏红了她的眼睛, 可她半点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边哭边找人。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她的手上满是污痕。

        宁傲同样也在寻找宁枝, 只不过他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刚刚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朱祉,可是对方说的话,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这时看到雅雅哭了,他的眉宇立刻拧紧。

        “别哭了!”宁傲嫌弃地扔给她一张糙纸, 可他的脑海里,此刻全是朱祉的话——

        “你们部落待她真的好吗,你我半斤八两而已, 谁也别说谁。就因为宁枝不会哭, 你们就欺负她, 你自己敢说你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吗?”

        宁傲的目光沉了沉。

        在他的印象里,宁枝永远是克制又端庄的,端庄到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出差错, 端庄到从不会显露自己的感情。

        可是哪里会有这么样的人呢。

        人本来就是会哭会笑的,就是因为有情绪,所以每个人都与众不同。

        那姐姐呢?

        姐姐是不是其实也是有情绪的,只是在很多时候, 她头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她便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了。

        所以其他人才会觉得宁枝……好欺负,可以欺负,才会觉得欺负一下她也没有事,反正她会以大局为重。

        宁傲气得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斧钺。

        “哥哥?”宁雅雅睁大眼睛,不解为何宁傲会突然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带着哭腔说——

        “这是我送给姐姐的海螺,它……它碎了。”

        ***

        温禁将人抱回渝山。

        半路上他已经多次提醒宁枝不要睡着,但是她失血过多,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还是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温禁的目光一沉,在半路上就开始渡灵力给她。只是宁枝的灵脉受损,手腕处的经脉更是被尖锐的鱼叉生生挑断,渡给她的灵力只能过一半漏一半。

        能为她所用的灵力少之又少。

        这样下去……是浪费时间。

        温禁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将人放在星船的舱内,而后抵着她的额头,将自己的灵力送入她的心府。

        与他灵力交缠的瞬间,宁枝下意识扭过头,眉头轻拧,手指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头发。

        而温禁的目光依旧冷如冰霜,脸上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化。

        过了片刻,宁枝的脸色终于稍稍有所缓和。

        他的灵力在宁枝的心府里缓缓流淌,及时护住了她的心脉。

        只是如今他不能渡给她太多灵力。

        她现在这样的身体,都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

        终于。

        宁枝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温禁再次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几分说不清的疑惑。

        而后他便起身捏咒,加快了星船的游动速度。

        ……

        回到渝山,他又把人抱进了敛心殿。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又是抱着人重新回到房中。

        其他渝山弟子心有疑惑,免不了窃窃私语。

        但是温禁只想着救人,丝毫不理会外界有何种猜测。再说,他无需理会,也从来没那个闲工夫去理会。

        而后便是关门三月不出,一直在殿中为她治疗伤口修复灵脉。

        灵脉可以用丹药重新养回来,只不过每次用药的都得适量,每次的适量都不是固定的数量。

        温禁没让弟子们来经手,一来丹药很难控制好用量,二来……

        宁枝昏迷期间,体温时冷时热毫无规律。有时候她烧糊涂了,会突然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松开,不让他离开身侧。

        然后和他说一些他也听不懂的低语。

        此事不宜让其他人知晓,温禁向来知道宁枝的为人和处世态度,若是让其他人得知她烧糊图时会这样粘人。

        ……那她醒来后,应当是不会开心的。

        ……

        袭玉来看望宁枝时,她仍旧在昏睡。只是温禁正在她身侧,静静地做着手上的事。

        只见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手调着小凳上的药碗,然后用小勺挑起一勺药膏,将药膏慢慢滴落在她的手腕处。

        他的目光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滴药的时候手很稳,看来已经是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袭玉收回目光,重新看了看温禁房中的桌案处。他书桌上的卷册累得老高,也不知道是屯了几天的事没有处理。

        “师弟。”袭玉轻声慢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他,“宁枝什么时候能醒?她都睡了这么久了,这……”

        睡得越久,醒来的可能性便越小。

        或许,她能睡一辈子也说不定。

        “我也不知。”温禁的神色未变,他安安静静地做着手上的事,不过他的目光落在宁枝的伤口处时,还是习惯性地顿了一下。

        袭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在宁枝的手腕经脉处,留下了一道蜿蜒曲折的伤疤。

        伤疤很深,不论是伤痕的颜色还是大小,看着都足够让人摇头叹息。

        “唉,姑娘家家的,留疤还是不好。”袭玉眼里多了一抹无奈,“这……能不能给她完全治好?”

        “……”

        温禁的手指抚上了那处伤疤,动作是难得的温柔。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昏迷不醒的人,这次却迟迟没有说话。

        袭玉又叹了口气。

        人能救回来已经是很难的了,什么疤痕不疤痕的,现在想那些也有点多。如今只期盼宁枝能够好好醒过来,这样海族那边也不用天天催着他们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