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芽握着那把夺走黄桃性命的匕首,眉头紧锁。“就只有匕首,没看见匕首鞘吗?”
“没有。”鹰眼拧着眉头,神情凝重的说:“但这匕首已经很要紧了。”
“是啊。”腾芽点了下头:“手柄上这一块,是和田玉。虽然没有那么名贵,但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也就说,动手的人,绝非宫里的宫人,甚至戍卫。很可能这匕首是属于某个妃嫔……”
“匕首上的花纹也很特别。”冰玉扫了一眼,皱眉道:“似乎和宫里订制的花纹不同。”
“不错。”腾芽点头:“你们看这里。”
匕首手柄的顶端,有个黄豆粒大小的印鉴痕迹,只是被故意的磨损了。鹰眼和冰玉都有几分惊讶。
“这个人,行凶之后,扔掉匕首之前,还不忘记抹掉这个痕迹,足见是个细心的人。但既然有印鉴的痕迹,就说明有迹可查。马上叫人拓印下匕首的花纹,勾勒出匕首的样子,去皇城中查问每个铁匠铺子,银楼古玩斋之类的地方,追查这把匕首的来源。”腾芽皱眉道:“要快。”
“交给属下。”鹰眼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出来源。”
“好。”腾芽冲她点了下头。
“主子,您看。”冰玉抬眼望了下远处,一个蒙着头巾的女子身后,跟着几名婢子。“那就是照料二殿下的医女吧?她怎么这幅打扮?”
“拦住她。”腾芽蹙眉:“叫她过来。”
“是。”冰玉走过去,冲她说道:“腾妃娘娘在此,请医女移步行礼。”
那女子并未有半点反抗或者不满,恭敬的走上前来,朝腾芽行礼:“拜见腾妃娘娘。”
“二殿下如今如何?”腾芽关切的问。
“回腾妃娘娘的话,给二殿下用的药,一日都不敢停。二殿下的身子硬朗,并没有半点不妥。”医女如实的说。
“皇后待二殿下如何?”腾芽的语气,显出了她的不放心。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鲜少会来探望二殿下。来也是坐坐就走,吩咐民女好生照顾。”医女垂着头,面纱完全遮住了她的容颜。
腾芽沉默了片刻道:“那孩子可怜,自幼身子就弱,如今还是这样的境遇。烦劳你好好照顾她才是。”
“民女遵命。”医女恭敬的行礼,却又忍不住道一句:“听娘娘的声音,略有些中气不足,娘娘有孕,最好能静心安胎。”
饶是一愣,腾芽皱眉看了她一眼,才点头:“知道了。”
冰玉却担心的不行:“公主,外头风大,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好。”腾芽就着她的手,顶着风,慢慢的往漓乐宫去。“这个孩子,有的不是时候……”
“才不是呢。”冰玉是真的气坏了。“公主不管什么时候有孩子,都会碍了皇后的眼。除非没有皇后……”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这么想,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对皇后动了杀心。腾芽只觉得从前真的是白活了,隐忍和宽容,都不能换来宫中的太平岁月,唯有硬起心肠才能保全自己的安宁。
接下来的两日,宫里格外的太平。
宛心自身难保,根本无暇找别人的麻烦。
而腾芽也是安静的等在宫中,思虑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唯一一件好事,便是外头传回了密信,赵昭华已经找到了皇上。一切顺利。
“公主……”推开门的时候,冰玉还忍不住有些激动。可是看见三公主失神的倚靠在窗棂,她的心不免一沉。“公主。”
腾芽回过神,凝眸看着她:“怎么了?”
“您想要找的东西,怕是找到了。”冰玉不免叹了口气。
“你是说黄桃身上的痕迹?”腾芽蹙眉问。
“是。”冰玉走过去扶着她:“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好。”腾芽点头,皱眉道:“去看看吧。”
黄桃的房里,非但没有生炉子,窗子都是敞开的。外头的风雪灌进来,让这里特别的冷。
冰玉给公主裹紧了斗篷,才推开房门。
鹰眼已经等在这里。“娘娘。”
“找到了吗?”腾芽皱眉问。
“找到了。”鹰眼将查到的结果,交到了腾妃的手上。
腾芽飞快的看过,唇角勾起了一丝冷意。在看看床榻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黄桃,她的脸颊,也呈现了一些淤青。这些淤青,是别人捂住了口鼻,不让她叫出来的罪证。“冰玉,去拿笔墨来,我要把这些痕迹拓印下来。”
“是。”冰玉立即照办。
腾芽把手搓热了,才开始慢慢的画。鹰眼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看着。
黄桃走了这短短的几日,好像几年的光景那么漫长。每个人都在这样的悲伤中煎熬着,思念和仇恨一日比一日更沉。
“明日,就是第七日了。”鹰眼不是想催腾妃,他只是心疼黄桃还不能入土为安。
腾芽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就是。黄桃入土为安之前,我一定还她这个公道。”
“公主,您知道凶手是谁了?”冰玉问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只差一点点。”腾芽心中还是有顾虑的。
“哪一点?”鹰眼不免着急。“娘娘只管吩咐,无论是哪一点,属下都会竭尽所能去办妥。”
“别急,明天就能见分晓了。”腾芽勾唇,脸上透出了些许的欣慰。她轻轻的抚了抚黄桃冰冷的脸颊,吩咐冰玉。“你去准备好安葬的事宜,明日午时之前,送黄桃出宫。”
“是。”冰玉点头。
“让我去吧?”鹰眼皱眉道:“属下能为黄桃做的事情不多,余下的事,想尽可能多做一些……”
“也好。”腾芽点头:“那你去吧。”
“多谢娘娘。”鹰眼看着黄桃,微微勾唇:“我先去了,晚点再来陪你。”
这一夜,许多人都难以入眠。索性腾芽并不是其中之一,她挨着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天亮,才被冰玉唤醒。
“主子,鹰眼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现在在房中陪伴黄桃。”冰玉一边替她更衣,一边担忧的问:“可是咱们要怎么揪出这个凶手呢?这好几日了,也没在宫里查出什么眉目。”
“给黄桃订制的棺椁,是否运进宫了?”腾芽蹙眉问。
“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已经运进宫了。只是还停放在内务府。”冰玉皱眉道:“公主莫不是要将棺椁抬进咱们宫里吧?不是奴婢忌讳,只是怕后宫里那些人嘴坏,说些不中听的话。”
“无妨。”腾芽不咸不淡的说:“不中听话,我都听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次。你这就叫人把棺椁抬进漓乐宫,谁若问起,告诉他们今日黄桃下葬。”
“是。”冰玉虽然不知道主子的用意,却利落的点头。
“来人。”冰玉一走,腾芽便唤了戍卫进来。
“腾妃娘娘有何吩咐。”来人恭敬的问。
“等下棺椁运送到漓乐宫来,必然会引起公众诸人围观。本宫要你们静静的观察这些人的样貌、神情、举止。记住,所有围观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全都给本宫拦住,无论男女。”腾芽绷着脸,语气透着威严。
“属下明白。”戍卫恭敬的退了下去。
看着镜子里,再不是那么温婉的样子,却是如今连她自己也偏爱的样子。腾芽勾起唇角,笑容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