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刘彤犹豫:“那这盒饭……”

“给不够吃的人,我还没动过。”肖若把盒饭搁她手上,“浪费总不好。”

刘彤接过,点了点头。

就在肖若躲在休息的地方看剧本的时候,发现有人过来了,她抬起头。

……是个男人,不认识,谁?

周煜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愣,然后把手上提着的东西给她,说:“听说你没吃午饭,这个给你。”

“周煜……”肖若反应过来,说实话,这人现代装束和古代装束简直是两个人,她脸盲,但对声音很敏感,所以认出来了。

接过他手中的纸袋,大方地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饿着肚子拍戏身体会吃不消的。”说完,周煜便离开了。

打开纸袋,拿出一个纸盒子,是个小蛋糕。

把蛋糕吃完,刘彤回来了。

她看到桌面的纸袋,讶异:“是谁送来的?”

肖若回道:“周煜。”

“咦?”她更惊讶了。

肖若不解:“怎么了?”

“周煜虽然为人非常好,也没什么架子,但一般不会做落人口实的事情。”刘彤看着一脸茫然的肖若,她突然慌了,忙问:“您没和他假戏真做?”

肖若:“……”

这话要她怎么接?

刘彤更慌了:“叶媚姐姐?”

肖若有些头疼,缓缓开口:“别瞎想,周煜只是把我当朋友。何况我现在非自由之身,是不可能跟别人搅在一起的,想都别想。”

刘彤一脸疑惑,似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肖若接着说:“而且,我也没办法喜欢一个我记不住模样的人。”

……什么意思?

刘彤刚要问,却看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笑意,让刘彤什么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问不出来。

下午,没有肖若的戏份,她便开始在附近逛了起来。

影视城很大,各类型的建筑物都非常齐全,满足任何古装剧的要求。

剧组的时光很慢,也很快,大半个月过去,转眼便到了原主的生日。

那一日,导演曹宜光特意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给她在剧组里过生日。

肖若站在蛋糕前,双手合十,许愿:我的愿望是——

与男主早日分手!

她睁开眼,将面前的小蜡烛吹灭。接下来,切蛋糕,肖若还特意多吃了一块,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尽快灵验。

“叶媚,生日快乐。”周煜走了过来,拿了一个礼盒过来,“送你的生日礼物。”

蓦地,肖若脑海里想起刘彤的话,顿了顿,收了。

她微笑道了声:“谢谢。”

周煜回以一笑。

然后,剧组的人纷纷将准备的礼物送上。

礼物虽然并不贵重,都是一份心意,肖若全部都收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肖若整个人累趴了,她躺在沙发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面对这么多人的祝福,肖若是很意外的,她甚至都不记得这些面孔,可收到的善意确实真实的。可恰恰是因为真实,所以才会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肖若揉了揉额角,轻轻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外边传来敲门声。

刘彤去开门,发现居然是酒店经理,问:“请问有事吗?”

“是这样的,这是有位先生送给叶媚小姐的生日礼物,请转交给她,”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上。

刘彤接过,说:“好的,我会转交。”

肖若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门外的动静,却没有听清,也没问。

刘彤把手上的盒子放下,对她说:“叶媚姐姐,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礼物。”

肖若抬起眼皮,懒懒地问:“是什么?”

“不知道,”刘彤也没有太在意,“需要我帮您拆开吗?”

肖若点点头。

刘彤拆开后,是一枚钥匙,还有一张卡片。

看清那钥匙上印着的logo,刘彤怔住,然后将这两样东西捧到肖若面前。

看到她神色激动的样子,肖若很疑惑,接过。

这钥匙的形状,看起来像极了门的钥匙,至于这卡片,门禁卡?

……等等,这玩意儿,不会是男主送来的!

肖若腾地从沙发上起身,瞬间清醒了。

看着手中的烫手山芋,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回想起那时,宋知蓦说的生日礼物,肖若一脸血。

一旁的刘彤从震惊中醒来,问道:“这钥匙……是原和1号院的?”

“原和1号院?”肖若不明所以,她知道原和宋家,可这原和1号院是什么?

刘彤语气开始激动了起来,开始给她科普。

简而言之,就是宋家名下开发的众多房产之一。

只是与别的不同的是,这原和1号院中的房子并不是有钱就能购买,门槛很高,却也更让人趋之若鹜了。

她呆坐了很久,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肖若回神,身子微倾,把手机拿过。

看到上面显示的备注,肖若好一会才按下接听键。

接着,传来低沉微哑的声音::“生日快乐。”

肖若:“……”

“谢谢,”肖若声音干巴巴地,“那个……东西我收到了。”

“嗯,”宋知蓦应了声,“文件明日会有律师送过去,你到时签个字就好。”

哪怕隔着手机,他并没有站在自己面前,肖若还是有点不淡定:“好的。”

“好好休息,早点睡。”他说。

“嗯,你也是。”挂了电话后,肖若看着那个钥匙和卡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玩意儿。

她肯定是不会搬过去住的,那要怎么处理好……

卖了?

不,男主肯定会生气的……

那只能搁着了。怀着复杂的心情,肖若凌晨才真正睡着。

在剧组的日子忙碌而充实,生日那天的事肖若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肖若此时正坐在剧组的休息室里,打!游!戏!

她还穿着戏服,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操作熟练,走位极骚,看得围观的人一愣一愣的。

“叶媚,加个好友呗~”

肖若把敌军干翻后,成功带队友吃鸡。

循着刚才的声音看过去,是饰演越王的吕明哲,她点头:“可以啊。”

肖若今天的戏份极少。

曹宜光在片场忙成狗,肖若带着几个和她一样闲得发慌的几个人坐在休息室打游戏。

在剧组里越久,剧组成员感情也深了,所有人对“花瓶”刷新了印象。

性格冷淡但随和,对周边的人都非常客气。

关键是长了一张相当漂亮的脸,性格与实力很加分。

渐渐地,实在是这剧组有时候太无聊了。她实在闲得发慌,于是,得知休息室有几台电脑,她便随意叫了几个人组队玩游戏。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原来“花瓶”还是个王者。

顿时,几个游戏菜鸟对王者好感度UP!UP!UP!

再后来,因为天气原因而无法拍摄的时候,导演也过来了。曹宜光早听说这货爱打游戏,这一来就看到她勇猛杀敌,夺得第一。

肖若一回头,就看到导演拿着摄像机再拍,客气地问:“导演,来一局?”

“你们玩儿,我拍点花絮。”曹宜光可不想被虐菜,这家伙长得貌美如花,可游戏中却是朵实实在在的食人花。

不过这段花絮放出去的话,这货怕是也能够收一波粉,以她的热搜体质还能给电视剧的宣传带来不少好处。

曹宜光想了想,或许平日里也可以拍一拍花絮,到时候播出可作为福利放送。

想到就做,只是这项工作被他交给了打游戏打得最欢快的副导。

“……”副导一脸怨念地看了眼导演。

……

天气日渐变得更冷了。

这日,还下起了雪,正是拍摄的的好日子。

曹宜光等这场雪等了快一周。

眼看这部剧也快拍完了。

肖若戏服外披着厚厚的羽绒服,她哈着气,捧着保温杯喝着热水。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非常冷。

这个地方属于南方,冷是湿冷,刺骨。

肖若又喝了口热水,幸好这几天内就能杀青,她也可以回去躲在温暖的小房子里了。

想归想,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随着导演喊“开拍”,肖若脱掉羽绒服,由着化妆师给自己补妆。

这场戏在室内,却还是冷,肖若不知道往自己身上贴了多少个暖宝宝,好在古装的衣服宽,看不出来。

日,内。楚王宫。

楚王收到秦越两国攻打过来的消息,立刻遣将前往。

此时的越女收到了飞鸽传来的书信。

她打开,只有六个字。

【杀死楚王尤湛】

薄纸被手指捏紧,和往常一样,她冷静留下来,把纸放入茶盏中搅拌,等纸成了碎末后将其倒入屋中的那盏山茶花盆中。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越女将茶盏放好,刚想要移步,尤湛已经进来了。

“大王……”越女福身行礼。

尤湛将她扶起:“月儿腹中已有身孕,无需行礼。”

“多谢大王。”越女就着他的手起身。

“今日可好些了?他可有踢你?”尤湛抬手轻抚她隆起的腹部,把脸贴了上去,像一个普通的因妻子怀了自己的骨血而感到欣喜的丈夫。

“妾身一切安好。”越女微微垂首,恭顺温柔。

外边的战乱和严寒似乎被隔离了开来,尤湛并未将战争之事告诉她,也不允许宫中任何人谈起。

“再过半年,就要生了?”尤湛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我们未来的太子叫什么好呢?”

越女微微一笑:“全凭大王做主。”

“可若是个公主呢?”尤湛很是烦恼,“提前给取个男儿的名字怕也不合适。”

越女微笑不语,掩去心底的悲哀。

最初始,她并未对这个人动心,只是一心完成越王的任务,传递消息。

可渐渐地,她发现尤湛并不似外界说的那般不堪,不知不觉间,心已沦陷。他没有涿鹿中原的野心,也没有杀戮的嗜好。相反,在他除去掌控朝政的几位权臣后,善用良才,原本贫瘠的楚国渐渐能够自足。

她开始对自己的任务感到挣扎。

越女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软弱,如今更是怀上了尤湛的孩子,她和腹中孩子的结局在这个乱世中注定是一个悲剧。

细□□上了任务对象,这本身就没有未来。

若有朝一日,尤湛知道她细作的身份……那样的场景她不敢想象,也祈求着这一日能够慢一点到来。

越女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说到底,东阳公主说得不错,尤湛真正喜欢的不过是这幅好看的皮囊。

她和尤湛注定没有未来。

越女掩去内心的悲痛和挣扎,一天一天往后拖。

再后来,传来镇国将军叛变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后,楚王震怒,派出可用的将领将其诛杀。

可十日后,传来全军覆没的消息。

眼看着大军就要兵临城下。

容华殿。

尤湛决定御驾亲征。

王后越女为其斟酒践行。

越女将杯中的酒奉上。

却在楚王饮下酒的那一刻,越女挥手打翻了酒杯,泣声道:“大王,不要喝……”

酒液洒在地上,腐蚀了地面,这杯酒有毒。

旁边的侍卫拔刀上前,却被楚王喝退。

“寡人的命早就是月儿的了,”楚王大笑,温柔地看着她,“月儿若是想要,便拿去——”

越女痛苦流泪,被楚王拥入怀里:“月儿莫哭,莫怕,一切有寡人在。”

越女泣不成声。

她艰难地开口:“其实……我、我是越王派来……”

指贴在她唇上,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越女一怔,却听到他说:“寡人知道。”

越女呆住。

却在此时,外面城门破,大军涌入。

王宫四处传来厮杀声,楚王将她抱起,走进寝殿,在暗门的位置一按。

“还记得西水畔吗?寡人永远记得那个时候的月儿朝寡人走来的模样,寡人的命本就是月儿救下的。这一回,轮到寡人来保护你们母子。”楚王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不是以王的身份,而是月儿的夫君。”

“大王,不要——”越女泪流满面,“一起走!”

“寡人是楚的王,走不了。”说完,将月姬轻轻推进暗道,“和孩子一起活下去。”

暗卫会将她平安送出周的边境,从此她不再需要受越王钳制,若有可能,继续做那个自由无拘无束的医女。

她白衣而立,衣魅翩翩的模样,真的很美。

从一开始,他便给了她两个选择。

第一,月儿杀死他,完成任务,重获自由;第二,月儿舍不得杀死他,他便让她从暗道离开,从此隐姓埋名过一生。

暗门再次关上。

尤湛拿着自己的剑走出容华殿。

……

而此时的越女被暗卫护送出城。

可一行人还是被发现了。“我将人引开,你们带王后从那边的小道走!”暗卫首领沉声道:“誓死保护王后。”

“遵命。”

越女身上虽然换成了方便行走的衣服,可她毕竟是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走得很慢。

很快,他们便被追兵追上。

身边的暗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

那些追兵,是越王的亲卫。

越女本能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在一个暗卫的搀扶下走上了山林,再被追兵包抄的时候,越女不慎被石头绊倒,然后从山崖上摔下——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腹中一阵剧痛,绝望和无力感席卷全身……

……我的孩子。

越女再次醒来,是在一农妇的家中。

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摸向自己的肚子,很平坦……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那一瞬,她万念俱灰,眼泪刷地流下。

农妇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顿时叹了口气:“越女大人,您莫要哭……身子大伤,要好好养着。”

可越女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只知道流泪。

“越女大人,人活下去才能做更多的事,哪怕是仇恨,也请您活下去。当年,是您救了老妇,老妇一直都记得您的救命之恩。”农妇一双苍老的双眼满是沧桑,“孩子的父亲一定不愿看到您这样……”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越女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神采,嘶哑的嗓音喊道:“尤湛……”

“越女大人?”

“尤湛……”越女抓住农夫的手,“我要去楚国王都!”

漫天遍野的飞雪中,越女坐在马车里,望着楚王宫的方向,隐隐看到容华殿被火焰吞噬。那一瞬,越女整个人宛如抽去了魂魄。

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楚国灭。

版图一分为二,划入越秦二国。

……

……

……

西水畔,白衣女子坐在河边,望着涓涓而流的河水。

太过清澈了,清澈见底。当年,便是在这儿遇上了越王,也是在这儿遇见了尤湛。尤湛……她轻抚平坦的腹部,心中对越王的恨意便多一分。

男人对权利的野心和欲·望是永远都不会仅限于此的。

越女望着河水,掀起唇角,妩媚妖娆。

“月师父,天色已暗,我们该走了。”

“嗯。”

越女并不留恋,起身,策马离开。

秦越灭楚,战乱并未结束。

不,这只是刚刚开始。

若干年后,秦王身边出现了一位白衣银面谋士,谁也没有见过其真面目,更不知其男女。但那位白衣谋士却在短短一年时间帮秦王将周边的小国一一吞并。

这日,白衣谋士向秦王进言。

“陛下,如今时机已到,越国已是您的囊中之物。”

大雪纷飞,高楼之上。

她一身白衣,站在高楼望着血流成河的越地,摘下脸色的银质面具,露出了倾世容颜。她红唇弯起一个弧度:“看这天下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呢?”

身后,青衣少年不由开口询问:“月师父,赵王真的会在今晚对秦发兵吗?”

“秦一年之内吞并了周边三国,本该休养生息,但以秦王的自负断然不会放过眼前可以吞并越国的机会。何况……我已经给赵制造了时机,赵的谋士哪能轻易放过,定会劝赵王发兵于秦。”她笑,“走,这儿已经不能留了。”

“我们去哪儿?”

“西水畔。”

“赵能吞并秦吗?”

“当然不能,不过两败俱伤,民不聊生,十年之内过得不好罢了。”

“那越呢?”

她轻笑:“已经没有越国了。”

当年,为了越国,她以细作的身份深入楚国王宫。

如今,她已然成了这乱世中的刽子手。

真是讽刺的命运。

她带上面具,乘着夜色离去。

雪中,檐角的铜铃在响。

……

拍摄彻底结束,肖若情绪还没能从角色里缓过来。

最后的情感转换太大,她现在还处在心如刀绞的情绪中,没能走出。

越女最后对这天下的报复并没有让她感到畅快,有的只是无尽的悲恸和绝望。

失去爱人、失去腹中的孩子的万念俱灰。

这样的感情,太过压抑,太过痛苦,甚至扭曲了灵魂。

最后一切转化为对这个世界的仇恨。

简而言之,就是黑化报社。

肖若叹了口气,心还是很疼。

或许是因为完全进入了这个角色,那种感觉很是真切,久久没能缓过来。

“你还好。”有人走到她跟前,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肖若抬起头,看到是周煜,笑了笑:“没事。”

周煜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在戏外的时候露出笑颜。可他突然发觉,她的笑和剧中的角色格外地像,是还没能从人物的感情中走出吗?

周煜掩去心中所思,笑着询问:“今日杀青,导演说一会儿大家一起聚餐,你会来吗?”

肖若刚要点头答应,便看到自己的助理刘彤走了过来,然后轻声对她说:“叶媚姐姐,外面有人找您。”

肖若一怔,突然想起男主说杀青后会来接她,顿时一个激灵。

“呃……抱歉,我可能去不了了。”肖若看着眼前的周煜,“帮我跟导演说一声,我先走了。”

不过一瞬,她便从角色中抽身了。

那个人,是谁?

目送肖若的身影离开,周煜心中竟浮起一丝失落感。

他心底不由苦笑,是自己还没从角色中抽身么?

☆、34.第 34 章

34

肖若走出外面, 还是傍晚, 下着雪。

然后,她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撑着黑色的伞站在不远处。

肖若讶异,视线落在了耳垂的黑色耳钉上:“……彭骁川?”

“嗯,”男人沉沉地应声, “听说你今天拍摄结束,所以我过来了。”

肖若一想, 这人的消息渠道还真快速。她点点头, 也实在不想错过了解那个黑色水滴的事, 开口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

彭骁川微微颔首。

上了车, 肖若给自己的助理发了条短讯,让其不用等她了,顺便给了她三天假期。

大约二十分钟后, 车子在一家会所门口停下。

肖若随他进去, 来到一个私密性非常好的包间

室内温度刚刚好,甚至还有些热,肖若把大衣脱下搁在一旁, 坐下。

彭骁川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圆形的冰块轻撞着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是第一次相处, 却给了肖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哪怕对方气场冰冷, 深邃硬朗的五官棱角分明, 甚至显得有几分凌厉, 肖若却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半分压迫感。

半晌,彭骁川缓缓开口:“你那个蓝色水滴,是什么?”

“手链,但我接过来后它就融入了我的身体,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肖若仔细回想,“那次以后,我的心脏痛过三次。一次是水滴刚融入身体的那日,还有两次……”说到这儿,肖若顿了一下,还有两次是她说出自己来历时痛到失去知觉,以及那日她以极其诡异的方式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时候。

但这两点她不能说。

于是,肖若花了一种方式说:“还有两次是我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

彭骁川看了她一眼,问:“记忆,没什么异常吗?”

“记忆?”肖若不解,但肯定地说:“我的记忆没有任何异常。”

闻言,彭骁川眉宇微微皱起,然后说:“这枚耳钉戴上后就再无法取下。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和同学路过一个店,买下了它。老板是一个女人,长发,双目失明,后来我再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而这枚耳钉就再也取不下来。

一开始,他想过用手术的方式取下,可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这个条件,为此还被教导主任训过不知道多少次。等后来有这个条件的时候,已经用不着多此一举了,他就一直戴到了现在。

肖若情绪有些激动,连着声音也有些不稳:“你说的那个老板,她是不是长发及腰,眼睛是黑中带着一圈蓝色,然后个子也不高,她还拿着一副塔罗牌?”

彭骁川视线落到她身上,微微颔首:“看来是同一个人了。”

肖若突然想到,忙问:“你说自己记忆异常,是怎么回事?”

空气有几分静默,只有冰块撞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肖若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记忆开始和别人的不一样。”彭骁川扯了扯领带,身子往后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或许是第一次遇上和自己遭遇有几分相似的人,所以他变得放松了不少。也或许是他第一次觉得把这件事说出,不用再被当成妄想症,而是会全然相信他的话。

“我的记忆和现实有差异。但我去确认过,我的记忆和现实对不上,可我清楚地记得……”彭骁川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很久后,他才说:“我有一个幼年时期的玩伴,她只存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那是我的臆想,为了填补心中的寂寞自己想象出来的形象。”

“我明知不是,却无法反驳,因为她确实不存在。”彭骁川眉宇间有几分痛苦之色,却只一瞬便恢复了冷静,继续说:“后来,我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这个取不下来的耳钉,或许是它的存在让我还记得关于她的记忆,因为这样,我反而感谢这枚古怪的耳钉。”

“她”……亦或者是“他”?

肖若的重点并不是那个人是谁,而是这枚耳钉存在的本身。她问:“它帮你保存了部分记忆吗?”

“或许。”彭骁川又从冰桶中拿出酒给自己倒上,“当所有人都在否认她的存在时,我不禁开始怀疑‘她’存在的真实性,我开始告诉自己,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冰块融化,撞击着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那些画面没有因为我以为是梦就会渐渐忘记,反而更清晰。”彭骁川捏了捏眉心,眼神中有几分并不明显的醉意,“可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式也找不到她,甚至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越来越像只是梦,亦或者是我臆想出来的人。”

按理说,这种这么玄幻的事,肖若本身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的。

可当她所经历的事情比这还要奇幻的时候,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不可置信了。

反而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不止她一个人拥有这种诡异离奇的经历。

不自觉地,肖若对这个人亲切感更深了。

肖若见他那么在意那个同伴,不由开口问:“你认为那是梦吗?”

冰块与玻璃的撞击声停下,他嘶哑的嗓音低沉:“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平行世界呢?”肖若总觉得他这种说法像极了那种平行世界的旅行。因为某种境遇,类似她现在的穿越,曾前往过一个陌生的平行世界,经历过另一个自己的人生,可醒来后,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肖若也曾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这个世界死去之后,会在她原本的世界中醒过来呢?她只是被太阳晒昏了头,中暑昏了过去而已,但这都只是她的猜想。

她不可能为了去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想而去自杀。

毕竟,她是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可她不但没有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反而又穿了一回书。

或许死后便是真的死了。

而眼前的彭骁川,似乎对她的说法陷入了沉思。

肖若缓缓开口:“或许对你来说是梦,但又不是,只是在那段时间误入了一个平行世界,经历过另一个自己的人生。但醒来后,你又回来了,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中。而你的同伴,在这个世界因为有不一样的境遇,或许有着不一样的人生,所以你无法在曾经熟悉的地方找到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彭骁川看了她一会儿,竟低笑出声。

肖若一头雾水,问:“你笑什么?”

“不,没什么。”

彭骁川把杯中的酒喝下,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又让人不自觉沉迷。

他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比起那些权威专家,我更愿意相信你的说法。”

肖若知道他并未真的信,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有没有试过深度催眠?”

闻言,彭骁川抬起头看她,深邃冷峻的脸上似乎闪过什么,遂而便听到他说:“没有,我不可能让人给我做深度催眠。”

肖若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她一时间竟忘了这位和男主死磕到最后的男配也不是什么善茬,加之背景极其复杂之故,一般人只会对他退避三舍。

所谓深度催眠,便是间接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像他这种走在悬崖边上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呃……抱歉,”肖若觉得自己是太过放松了,说话才这么没顾忌,“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彭骁川似乎并不介意,他伸手拿了桌面上的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放下。

看到他的动作,肖若忙说:“抽烟请随意。”

彭骁川却并未再拿起烟。他将玻璃杯中化了些许的冰倒了,重新夹了颗圆冰放入玻璃杯内,威士忌顺着冰球淋下。

他的动作很自然,自有一股子优雅,隐没在黑暗中的优雅。

想到这个人未来将会和男主死磕,肖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提醒他不要跟男主对上?不可能的,别说他根本就不怕死,他的尊严也不会容许自己退却。

真是头疼啊。

肖若不由叹气,无能为力。

一旁的彭骁川看了她一眼,开口:“别吞吞吐吐。”

肖若看着他:“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彭骁川淡淡开口:“看你问什么。”

“你会继续找那个卖给你耳钉的那个姑娘吗?”

彭骁川还以为她要问什么,说:“嗯,我必须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这个世间也只有她能够解答我的困惑。”

想到自己找那个盲眼姑娘完全没头绪,肖若忙说:“若是您有她的消息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彭骁川无不可地颔首:“可以。”

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佬这么好说话,肖若松了口气,靠着她自己去找的话简直是大海捞针。

“叶媚。”

两秒后,“……啊?”肖若反应过来对方叫她。

“离开宋知蓦,如果你想安稳活下去的话。”彭骁川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后,心中也感到诧异,为自己这种多余的行为。

可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

肖若听到他这句话心中也是很惊讶,难不成这两个人其实背地里早就是死敌了?

既然都说了,彭骁川便又多说了几句:“但凡跟他沾上关系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你好自为之。”

肖若心中倒是也想离开,可这真的由不得她自己。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于他善意的提醒,肖若是感激的。

彭骁川看了她一眼,那天晚上是见到她纯属偶然,他自然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

那天晚上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但面对面说话还是第一次。和荧屏上的形象差别很大,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只是他向来对这类表面光鲜亮丽、骨子里早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的人不感兴趣。

虽然眼前这个不管表面还是内里,都透着一股子憨直的傻气。

从她这儿得知蓝色水滴的消息,对他也没有明显的帮助。但还是提醒了她几句,希望她最后不要被那个宋知蓦玩死。

那样就有点可惜了。

肖若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免得男主真的找上门来,那样就太糟糕了。

临走前,她站起身,对彭骁川道:“我还有点事,失陪。若是您有那位姑娘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彭骁川颔首,目送她离开。

没一会儿,包间走进来一个男人,恭敬地对他说:“彭总,宋知蓦半个小时前已经来了。”

“看来他似乎还很在意这个叶媚?”彭骁川似乎有几分意外。

“传言二人本是恋人关系。”

“他宋知蓦的眼中只有可利用的和无用的。”彭骁川淡淡开口,似乎想到什么,“你去查查他最近有什么动作。”

“好的。”男人转身离开。

彭骁川微微垂首沉思,食指轻轻在圆冰上微微用力,圆冰撞击杯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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