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遥月突然惊醒。她朦朦胧胧睡过去的时候, 脑子已经一团浆糊了。
同时醒来的还有沉睡的警惕心,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像酒店,只有地灯暗暗亮着。她猛地坐直, 身上的白色薄被也顺着滑了下去。
李遥月僵了僵, 飞速往身上瞅了一眼, 才稍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松下来那口气直接梗住了。
她僵硬地扭头, 正撞到没什么情绪的黑眸里。
对方侧躺着, 用手撑着头, 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已经超出这床铺不少。
“你……我……你……”李遥月说了半天, 根本组不成完整的句子。
“你什么你,你想什么呢。”徐知舟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酒后乱性?乘人之危?”
他撑着床铺坐直, 盘腿坐在床沿, 同时淡淡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李遥月干笑了两声:“没,不……不至于。”
与此相反的是, 她又低头仔细审视起衣服的褶皱来,趁着徐知舟不注意往领口里看了眼。
“同学,酒后乱性都是假的。男的喝醉了就是喝醉了,还有酒后乱性一说的话, 那就说明没醉。”徐知舟翻身下床, 低头把T恤从裤腰里拉出来,低声似无意道:“你睡相真的很不好。抢被子就算了,还一直说梦话吧唧嘴, 都做什么梦了啊。”
“啊,那个啊。”
李遥月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回想了下:“是个挺好的梦。”
……
徐知舟抿了抿唇,转身靠在墙上,昏暗的灯影下,那俊美面孔上掠过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
“哦?”
他唇角忍不住翘了一瞬:“什么梦?”
李遥月微屈起腿,把下巴搁在膝头,不自觉地笑的很满足:“好像是去吃流水席,有一大盘猪耳朵呢,没什么味道,但我一个人都吃了,没人跟我抢!”
徐知舟唇边的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
“……那真是,恭喜了。”
“哪里哪里。”
李遥月谦虚摆手,根本没听出徐知舟话里话外的意思。
到早上五六点退房的时候,徐知舟脸都是黑的。
她趁着这空环视了下一楼,这还真不是酒店,充其量只能算个旅馆,门口的灯箱滚动着彩色的字。
李遥月这才恍然初醒,赶忙翻自己身上有没有现金,准备偷偷塞他兜里。这钱让徐知舟出,她睡都睡不安稳。
结果还没等掏出来,人都迈步往出走了。
“你等下我——”
李遥月小跑着追他,步子迈得大了点,前面的人又猝不及防地停下,她咣地撞上对方硬邦邦的背脊。
“嘶,你背真硬。”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额头说。
“我其他地方更硬。”徐知舟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地走下楼梯,走入晨曦的光雾里。
“……”
“我说心,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什么黄色染料。”
“……”
到底谁黄啊?
李遥月很无语,但她并不气恼。
在一天之初的光里看到那挺括修长的背影,就……
觉得这天都开了好头。
* * *
随之而来的期中考试粉碎了她生活中其他的部分。
李遥月在高中阶段还算是勉强认真,即使遇到难点,花费一点心思就可以了,总体都算不上难。但在X大不可能,有两门专业课取前20%为A,有一堆大小神在班上,她也不想只混个及格,就得好好扎进去。
等出关的时候,夏季已经悄然接近了。
中间跟徐知舟有一搭没一搭聊过天,徐知舟这人看着很肤浅,但涉猎面竟然广得很。
从电影到书籍,他看到什么有趣的就顺手给她链接,然后用语音轰炸她。安利得那叫一个勤。最绝的是还会回过头来问,看了没看了没看了没看了没…………
还会给她发很长的摘抄。
【eccentric,异新奇客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并无贬义,有我行我素、不随波逐流之意,但缺乏那一点点清高;又有孟子所言“虽千万人吾忘矣”之气,但又无那份豪迈。异新奇客是一种离群的孤僻,但又自成世界;顽固地别有打算之间,却又自得其乐。虽并未至怪异的境界,确是一种轻微无害的心理变态。
巴黎女子都有一笼精致,是铁塔纤长的阴影和塞纳河的流水交织而成的一种情怀。
生活没有意思,所谓Pointless,就有meaningless的罪行,没有原因,非亲非故,忽然毙于陌生人枪下。
生活要有点阴暗面。
很年轻的时候,当你处于所谓背囊一族,曾经一个人来过这里,但那时你还读不懂那些砖石和垣壁的意义。你会发誓,当你成熟一点之后再回来。那时你的手中或许还握着另一只温暖的收。但是,许多年过去了,虽然不断提醒自己,你会再回去,心里悬浮着那一片爱情海的天蓝,也就是所谓的Greek Blue,但发生了许多事,经历了许多逆变,你从此却没有再回来。
许多年前,你躺在他的星空下,你顿悟不出什么,世事往往是遗憾;今天你明白了,却已经留不住他眼神的一片云。
你如今一人身在雅典,你只想等候着天台上的一片星空,你不想告诉他你的所在,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只是不想,或许人生真的悲哀。】
简直是行走的鸡汤发射机。真的太他妈话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