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吻来势汹汹, 封掉四面八方的出口。
李遥月模模糊糊地想, 这人怎么这样, 不是……不是发烧了吗,怎么没有公德心的。
徐知舟跟她怎么可能讲公德心。
他短暂离开, 只短短几秒, 却也给了溺水般的人以呼吸的契机。
“攀着我。”
李遥月听见这样暗哑低沉的一句, 理智顿时全回笼了,她一把掀开他, 不能更敏捷地翻身下床, 抓住T恤的领子, 胸口的起伏透露着急促懊恼。
“徐知舟, 你这人怎么?”
徐知舟被她猛地推到松软的床铺里,干脆就那样躺着了, 有些疲累地阖着眼, 却还是慢慢地笑了。
“呀,忘了我生病了。”
李遥月抓了一把头发, 脸颊的烧热还没完全褪去:“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下次能不能看准地方啊,这里多少细菌……”她后半句的分贝降低了些,但这样安静的环境,两个人之间这么近距离, 依然能听得很清楚。
眼看着徐知舟黑眸扫了过来, 带着点惊诧,自知失言的李遥月迅速扭头,咬着牙强行转了话题:“今天首播, 你别跟我说话了……哎,我看看你烧退的怎么样了。”
她想起来这一茬,把体温计递了过去:“来,我刚才顺便买的,量量……不是夹的,含住,含住!”
徐知舟被她塞进了被窝深处,被这个指示呛了个半死。
“……”
耷拉着柔软的黑发和耳朵,病恹恹的徐知舟看上去乖极了,从刚才的窘迫里回过神的李遥月很满意,搬了把椅子,把电视音量调大,抱着手机坐了进去。
“你呆看哈?”(你在看啥)
徐知舟懒洋洋地侧卧着望着她。
“这周有个关于大数据的讲座没赶上,看下文字版,”李遥月偶尔才抬眸看一眼电视点评两句,反正徐知舟那个part已经过去了:“哎,这个不错,长得不错;哎哎这个也不错,有点像cranberries主唱那个风格……怎么样,我看看?”
李遥月无视了徐知舟有些幽怨的黑眸,抽出体温计,就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研究。
“不到38度,没有那么高了。”
她把体温计收起来,去烧了一壶热水:“你想吃饭吗?喏,这是衣服,是洗干净的,换上啊记得。”
徐知舟瘫在大床上:“我想你别忙了,来休息会儿吧,真的,求求了遥哥。”
李遥月翻了个白眼,拒绝了这个请求。不幸的是,半小时后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到她睡着为止,《明日新星》里精心剪出来的选手没有一个能吸引她的。
他小心地俯身,温柔地把人挪到了被窝里。
徐知舟替她掖好了被角,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垂眸望着她,看着看着就微微笑了起来,像拥有了珍宝一样满足。
叮。
他把电视关掉,注意到她微信进了新信息。
徐知舟顺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本来准备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但无意一眼,扫到了那让他头皮一紧的一句。
【或途:月姐哪呢?说好给我分几天的哈,我这趟给你带了个大礼物,你保证喜欢】
【或途:而且我剪了个新发型我跟你讲,你一定要欣赏一下】
【或途:就差没剪成光头了哈哈哈哈哈】
徐知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件事不简单。
看看,撬墙角的无处不在!
他们第一天交往就知道对方锁屏密码了,所以他熟练地滑开了这条信息,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
想想不对,徐知舟淡着面孔又删删删全删掉了。
他摁着语音,低声淡漠道:“改天吧,她休息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
然后飞速过来了几条信息。
【或途:?】
【或途:你谁】
徐知舟点开这野男人的头像看了眼,是个黑夜里靠着栏杆的高大背影,一看就是潮男风格的。
看来还挺自恋的。
雄性不自觉的比较心理让徐知舟冷笑了声。
我谁?
我是未来孩子他爸,你谁啊你。
徐知舟懒得打字了,决定把情敌消灭于无形,又发了条语音道:“我是合情合理跟她共享所有密码的人。”
这条效果拔群,对面就此陷入了死寂。
他满意的把手机悄悄放到了枕头底下,悄么声息的躺到了李遥月身边,悄么声息地把人轻揽到了怀里,一夜好眠到天明。
雨滴还挂在树梢上没有完全落下,晨曦的第一缕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了出来。
门外的铃规律而持久地响了起来。
李遥月先迷迷糊糊地转醒,但她还没清醒,只是下意识踢了身边人一脚:“开……开门去。”
徐知舟滚到了床铺底下,给彻底摔清醒了。
“好。”
他应了声,打了个呵欠,也没从猫眼处看,直接拉开了门,困倦的眉眼里透着一丝起床气的不耐低气压:“你谁?”
面前的男人眉眼优越,英俊而戾气十足的模样,一个寸头和眉眼下那颗痣相互成就,活生生勾勒出一个顶级校霸长成后应有的形象。
他在开门的那一秒已经把徐知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了个透。
只余冷笑。
方或途没跟面前的人说话,朝屋里喊了一声:“李遥月。”
那一声不高,没有试探的意味,叫她名字时十分平静且熟稔,
李遥月条件反射地应和,嗯了一句:“在呢。”
方或途收回了目光,淡淡望向已经完全清醒,黑眸杀气颇重的徐知舟。
他没有再废话,毫无预兆地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又快又狠,正常人是没有任何躲避余地的。但徐知舟早有察觉似的,偏过头恰好躲过,那道风声从他耳际擦了过去。
徐知舟冷笑了一声,趁着对方短暂愣神的一秒里,活动了下关节,把门砰地关紧,在狭小的走廊里后发制人的动了手。
方或途创业前,当了好几年兵,从来技能大赛上格斗没输过那种,如果不是地方小,他早把对方揍得妈都不认了。很巧,徐知舟也是那么想的。
她对他们真的无**说,她被动静吸引出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呢。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那误以为是梦里的声音竟然成了真,本来应该在美国的人怎么跑到这了??
说真的,李遥月最后和他们三方会谈,坐在咖啡厅里时,真的快忍不住要把他们俩浸猪笼的冲动。
方或途把西装外套脱了,内衬的商务条纹衬衫已经快挂了,脸上的伤痕跟寸头倒是很配,至于面无表情的另一位,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战况激烈过来的,即使不能说无损美貌,但是眉间唇角的戾气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少。
徐知舟已经完全放空自己了。
他真的很想上百度或者X乎问问,过门前先把未来老婆家里人得罪过是什么体验。
互殴的那种。
* * *
李遥月不知道怎么去家庭群里交代,她这才知道竟然有个李家防猪护白菜群,简直绝了。
“你们一个两个到底在想什么,讲相声么?”
三表哥跟她通着电话,作为相对理智的一个被T出来跟小妹沟通。
“月月,老大……大哥也是担心你,他刚从美国回来,就……这么刺激他,他年纪也大了,你要体谅一下……其实大哥经常去你直播间,给你投了好多佛跳墙和超级火箭……”
李遥月头疼地猛吸了口橙汁,大太阳一晒,把她晒的头脑发晕:“他开生物科技公司的,听养猪致富经也挺对口的!去跟人打架也是硬性需求吗?”
“……所以他这不是让我跟你说,他下次绝对不会这么粗暴了。”
方或禹温和地笑了笑:“哥哥都知道的,你对你自己的选择心里是有数的,而且你这么,嗯……小心的守护你自己的东西,肯定是不开心大哥去找你的,所以他这不是不好意思来找你吗。”
李遥月:“我改天找途哥单独说吧,有点事儿,先挂了……哦,对了,爸叫你们有时间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