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想带他出宫而已,宸王已经跪了两天,再不能跪下去了。”
  皇帝神情一滞。
  “皇祖母接儿臣入宫也是这个意思,还请父皇息怒。”闫清平静说着。
  宸王跪得越久,外面对此事的议论声越大,要是宸王跪出了什么毛病,皇帝还会被人指责心狠逼死儿子。
  这两个人,真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闫清简直无话可说。
  皇帝缓缓坐下去,吐出一口浊气:“是不能再跪了。”
  他总以为他是他们的父皇,皇子太子不好都是他的责任,却没来得及去转变这个身份。现在他和他们之间,君臣之后才是父子了。
  只怪岁月匆匆,他还沉浸在对儿子的失望中,而他的儿子已经学会拿捏住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松手。
  皇帝看向闫清,眼带探究:“你来朕这里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就为了带宸王出宫?”
  闫清无奈:“儿臣还病着,就想快点办完事回府。”
  “你是怪朕让你为难了?”皇帝又瞪眼。
  “儿臣不敢。”闫清跪下:“皇祖母教导过,父皇是君,我们做儿臣的是臣。儿臣做任何事都应当站在父皇的身后,不该问的就什么也别问,该知道的事情就算是不问,也总有一天能够知道。”
  难为他又跪又起的,皇帝能不能关怀一下大病初愈的人?
  皇帝的脸色顿时缓和,又似乎拉不下脸来,背过身去,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去把他带出宫。”
  闫清得了话,忙不迭地走了。
  在福宁宫门口遇见葭妃,葭妃雍容美丽,见到闫清也只是淡淡点头。
  在这后宫里,葭妃算得上最出众的长相了,美丽却不妖娆,透着凉薄的疏离感。
  见到葭妃如此淡然,闫清有些诧异,毕竟宸王都已经这样了,换成俞贵妃,恐怕早就闹了福宁宫几次了。
  李松跟在闫清后面,讨好地笑道:“委屈郡王了,莫名挨了骂。”
  “父皇没骂我,只是因为一些事发了火罢了。”
  闫清知道李松在想什么,以为刚才见到闫清跪着挨骂的样子,闫清就心中记恨吗?
  李松忙点头:“皇上近来心情不佳,郡王忍着些,过些日子就好了。”
  “知道了。”闫清对李松和煦一笑。
  回到宣政殿,南朝王一脸黑沉地站在宸王身边,内侍给宸王撑着伞,见到闫清回来了,南朝王指着宸王:“这事到底有没有结果,都开始说胡话了。”
  闫清一惊,蹲下去,见宸王已然双眼微阖,嘴里念念有词。
  估计是跪了两天,加上伤口淋了雨,身子支撑不住了。
  “父皇到底怎么说的?”南朝王跟着蹲下来。
  “让把人送出去。”闫清道。
  南朝王怔了怔,啧啧两声:“果真只有老三才是他的儿子,老三一出事,全都给拉出来陪葬。”
  闫清蹲着不说话,方才他已经派人去禁卫传了话,现在只需要等他们抬着轿子进来就行了。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反复发热。
  内侍用背撑着宸王的身子,闫清仔细看看宸王的脸。
  “你在看什么?”南朝王也凑过来看。
  “看看他眉头有没有黑气。”闫清指着宸王的脸:“是不是撞邪了,不然怎么这么倒霉?”
  南朝王:“……”他信了他的邪。
  被闫清一打岔,南朝王一肚子的话也忘了,撑着膝站起来:“没事我就回去了。”
  “回去。”闫清点头。
  “我还是说一句,这事是太子和宸王的事,不关咱俩的事,你别什么都往里掺合,捞不到一点好处的,还惹一身骚。”南朝王道。
  这事也不是闫清想管,可如今能站出来从中调解的就只有他了,若他装聋作哑,太后该有多失望。
  虽然太后一直都没有命人去找过闫清,可太后是想找他的,不然也不会在王华进宫递了牌子后,太后便立马将他接进宫来,若不想让他管,多的是法子拒绝他。
  宸王被送出了宫,闫清也回府养病去了,让人去枢密院请了个没有时限的病假,听说王知深当场就沉默了。
  皇帝恢复了早朝,宸王府没有一丝消息传出,仿佛沉寂了一般。
  结果就在两日后,皇帝在早朝上宣读了宸王的三大罪责。
  结交官员、妖言惑众、贪污银两。即刻命大理寺将罪状拟出,宸王除去一切朝务,收回亲王印玺,不得随意出府入宫。
  一锤定音,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宸王。
  闫清在王府养病,慈庆宫和俞贵妃时不时就送来珍贵的药材,生怕闫清没钱买药一样。
  而宸王府与闫清则大相径庭,宸王被关在府上无人问津,连葭妃也没有派人问过一次。
  皇帝隔了几日后,又称宸王府奢靡,断了宸王府的一切供应,连宫中的药也不给了。
  宸王还不至于连药钱也没有,可这件事简直是杀人诛心,宸王跪着接了旨,然后生生晕厥过去。
  皇帝一而再地打压宸王,让整个宸王府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