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围着东宫的园子找了许久, 才在小池边找到了凉亭下的陈氏的身影。
  陈氏静静坐在那儿望着水面, 眼神直直的。
  这儿就是景文太子闭眼的地方,金环叹气, 往陈氏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连个雪披都没穿, 四面的风吹得脸生疼, 她却感觉不到似的。
  金环又气又心疼,脱下自己的雪披盖在陈氏身上:“娘娘这是做什么, 您若是生了重病,奴婢还怎么活?”
  陈氏抬头, 见金环红红的眼眶包着泪。
  “傻子,就快过年了,你哭什么。”陈氏轻轻笑着,终于感觉到冷似的, 将身上的雪披裹紧:“我就等着你来呢,天太黑了,我怕摔着就在这里坐着等你, 你找不着我肯定会来找我的。”
  金环哭笑不得, 暗怪陈氏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笑,不过这样金环心里也终于安心了一些。之前心中总有一股莫名的浮躁, 总觉得陈氏虽在眼前, 可马上就要离去了似的。飘飘渺渺的。
  “娘娘快些起来,石凳冰凉,明早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金环将陈氏扶起来。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搬家呀?这东宫里冷冷清清的, 比其他宫要冷多了。”
  “您若想迁宫,不若过了元旦去和太后说一声,太后会答应的。”秋嬷嬷早就给金环透露过,过了年可能就不能让他们住在东宫了。
  旧的储君走了,新的储君总要来,长辈们具在,一直悲凄就是不孝。
  主仆俩商量着以后的光景,互相挽着回了后院。
  第二日,闫清精神焕发去慈庆宫,明日就是正月初一宫宴,今日得进宫给太后和俞贵妃请安。到了慈庆宫门口,林语棠迎出来。
  “皇祖母在里头吗?”闫清问道。
  林语棠微微蹙眉:“太后心情不太好,王爷想法子劝劝。”
  闫清闻言抬脚走进去。
  太后与秋嬷嬷在后殿的屋里,秋嬷嬷一眼见到闫清,神色一喜,从屋里走出来。
  “嬷嬷,皇祖母怎么了?”闫清担忧问道。
  “唉,昨日太后去景阳宫斥责了皇后娘娘,再加上酝和公主不日就要回去了,太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早膳也没用几口。”秋嬷嬷一脸愁容:“不过王爷来了,太后兴许能高兴些。”
  闫清点点头,走进屋子:“皇祖母。”
  太后早起有些头疼,秋嬷嬷给绑了抹额,闻言抬头道:“你来了。”
  闫清坐到太后身边,伸手给她轻轻揉着额角:“过年了,该开心才是。”
  “就是头发紧。”太后叹气:“是得开心才是,待会小辈们来请安,我这个样子让他们见着了,又得担心。”
  “孙儿给您揉揉,揉揉就不疼了。”闫清笑道。
  对于太后忧心的事,都是无法改变的,闫清知道太后心里有一杆秤,不需要他再劝着哄着,便只有想着办法讨她欢心。
  太后闭着眼睛,任闫清揉了一会后才道:“行了,得收拾一下出去了。”
  闫清收了手,笑盈盈道:“孙儿跟您一起出去,今日没带钱,发不了红包。”
  太后笑着瞪他一眼:“我就知道,尽是一到发银子的时候就黏着我,阖宫都知道穆王什么都大方,就是不拿银子,偏偏你母妃出手又大方得很,你在给她攒银子呐?”
  “怎么会?”闫清义正严辞道:“母妃用得着我给她攒银子吗,孙儿攒了也是孝敬您的。”
  “虚情假意,我不要你在身边伺候。”太后笑骂道。
  笑声一路传出了门外,眼见太后终于眉开眼笑,立在门外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嬷嬷捧着心门道:“我从昨晚就愁到了今早,睡也睡不安稳,还好穆王来了。”
  林语棠仔细听着屋里的对话,眼角带笑,并没有听见秋嬷嬷在说什么。
  说起穆王的勤俭节约,她也是深有体会过的。
  太后穿着朝服在正殿坐下,此时人还没来,太后却扯着袖子嗔怪道:“秋眉也忒不稳重了,给我绣了个这么大的花样在胸前,也不看我什么年纪了,还当我是十七八岁呢?”
  “那日奴婢给穆王绣衣裳,您见着好看非要奴婢给您朝服也绣一绣,如今却又嫌弃了,奴婢可委屈得很。”秋嬷嬷顶了一句回去。
  几人在旁只管笑。都知道太后心情好了才会这样打趣,秋嬷嬷也乐得被她责怪,只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等了一会,便见南朝王一家三口来了,许久没见南朝王妃,倒是和从前一样乐乐呵呵的。
  闫霖已经可以学着走几步了,正是可爱活泼的时候,惹得太后爱不释手。让秋嬷嬷包了好大一个红包,闫霖不懂那是银票,只觉得红彤彤的有趣,便攥在手里不肯放手,一群人笑着打趣,说他长大了守财,南朝王妃一脸骄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