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一怔,听出了弦外之意,欠身道:“臣妾明白了。”
  皇贵妃随着宫女走了,太后便起身,往秋嬷嬷的屋子去。秦珠贤正给嬷嬷喂了药,与嬷嬷聊着闲话。
  太后站在门外,听得秦珠贤道:“嬷嬷,刚才父皇与母妃来慈庆宫用膳了,太后很高兴呢。”
  便听见秋嬷嬷呵呵地笑,喉咙里却像卡了东西,带着浑浊的杂音。
  秋嬷嬷如今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太医说她的内脏衰竭,导致了嘴里也跟着烂了,吃东西会很痛苦,所以都用炖得烂烂的粥喂她。
  但嬷嬷从来没有喊过痛,闫清等人来看她就呵呵地笑,没人时就一味沉睡,看起来安详得很,谁都知道她在默默忍受多大的痛苦。
  只有太后明白,秋嬷嬷是强忍着,迟迟不肯走,除了舍不得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她的死起风波,影响了闫清。
  “太医说嬷嬷快好了,等嬷嬷好起来的时候估计就下雪了,到时候我推着您出去看雪。”秦珠贤拿帕子给嬷嬷擦嘴角的粥。
  秋嬷嬷定定地看着秦珠贤,虽口不能言,但眼里是满满的祝福。
  太后信步走进来,秦珠贤听见后回头,忙起身行礼。
  太后本想来与秋嬷嬷分享一下心中的愉悦,但此刻又改了主意,对秋嬷嬷道:“你好好睡一觉,我晚点过来看你。”
  才招手让秦珠贤过来搀扶自己。
  “扶我回寝殿。”太后道。
  秦珠贤扶着太后离去,回到寝殿,亲手伺候太后除了头上的珠玉,又伺候着换了寝衣,净了手后来到太后跟前,太后拉着她坐在床前。
  “你可知道,慈庆宫里曾经还有个宫女,她是我的孙侄女,因为家里的原因将她嫁给了很远的一户人家,还是继室。她本就生得国色,心高气傲不肯嫁,寻了死,被闫清救下送来了慈庆宫,当了慈庆宫的掌事宫女。”太后道。
  听闻生得国色,还被闫清救下,秦珠贤心中隐隐不安。
  “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不在慈庆宫了?”太后道。
  秦珠贤缓缓摇头:“她嫁去了那户人家,当了继室?”
  “三年孝期未满,还没到嫁的时候。你与闫清认识得晚,以前的许多事你都不知道。我那孙侄女本是要许配给闫清当郡王妃的,可是后来生了风波,亲事作罢,但她还是心系闫清,想要嫁给闫清。你与闫清的亲事定下前,她随我去了瀛仙台,那时她其实早已没有嫁给闫清的资格,却还不死心,与她姑母一起谋划,被我发现了,就让她呆在了瀛仙台,等三年孝期满了,就让她回林家出嫁。”太后道。
  秦珠贤心中一痛,问道:“那王爷……”
  “他们的事我不知道,我那孙侄女何时对闫清动情的我也不清楚,至于闫清的心思我就更猜不透了。我今日就想问你,你如今对闫清是什么样的感情?”太后道。
  “我也不知道。”秦珠贤低下头:“我总觉得近来自己很奇怪,见着王爷的时候心里很安稳,可见不着的时候就很不安,心门口还会隐隐作痛,总是去幻想一些没有发生的事,一想到那样的事,我就很难受,可又忍不住不去想。”
  太后呵呵笑道:“傻孩子,你这是动情了。”
  秦珠贤抬起头来,神色懵懂。
  “你们还未圆房?”太后看着她。
  秦珠贤没想到太后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双颊一红。
  “别急。”太后拍拍秦珠贤的手背:“你们还有许多时间相处,彼此有了感情再圆房不迟,你也别多心,闫清不是不喜欢你,他一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是。”秦珠贤点点头。
  “我给你说那个孙侄女的事,就是想你迟早会知道,不妨我来亲口告诉你,以免有心人拿此事来挑拨你们的感情。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夫妻间要有分寸的事?”太后道。
  “记得。”秦珠贤点头。
  “这就是了,除非是青梅足马,每对夫妻都是人生半途认识的,你们曾经的过往彼此都不知晓,但若是动了情,那么他的一点一滴你都想要知道,就会去多方打听,听得多了,心中的疑惑就会很多,累积到最后,你就会去问他本人,可是什么都知道了就真的开心吗,只会让你心中的疑惑更多,你怀疑他他怀疑你,到最后两人生出闲隙。”太后道。
  秦珠贤听得认真,许久没反应过来。
  “闫清可问过你家里的任何事情?”太后问道。
  秦珠贤摇头:“王爷从未问过,和王爷在一起,就好像重新开始过日子一般。”
  “所以你们现在过得很好。”太后道。
  “太后,您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问么?”秦珠贤还是没能全听懂。
  “不是不问,而是学着别去在意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在意了心就宽广,才不会被人拿捏,也能让你的夫君高看你几分。”太后道:“不禁是你,闫清也是如此,什么都在意自然更加深感情,但也并不长久。”
  秦珠贤终于听明白了,颔首道:“是,孙儿记下了。”
  “你是个懂事的,以后常入宫来,跟着你母妃学习料理事务,以后用得着的。”太后笑道。
  秦珠贤应下,伺候太后午睡,等太后睡着了,才默默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