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是她的吗?她应该不知道我碰过了吧?却又为何会留在厢房?厢房常为客用,何以会摆放女主人的衣衫呢?是侍女放错了?还是她不小心将我带错了房间?或者……一大堆无从解释的问题向我袭来,我也才感觉到,方才经历的一切并不寻常。
  “赵公子,这身衣袍可还舒适?”
  正沉浸思索,楚娘子却首先走向了我,态度倒还是那般温和有礼,似乎也未察觉我动过她这件衣裙。
  “这衣裳很好,劳烦了。”我藏好心事,起身回了一礼。
  她轻轻一笑,未再多言,坐到了天阔身侧的席位上。
  这场风波频生的聚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可就在我以为终于要结束此番忐忑之行的时候,天公又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们等了一会儿,以为大雨会停,但直到宵禁鼓声传来,雨势才渐渐收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于是,留宿。还是换衣的那个安静小院,相对四间厢房住下了我们四个人,我就在原来的屋子。戌时过半,侍女送来洗漱的水,用完之后却毫无倦意,便借着屋内透出的烛光,走到门外廊庑间透气。
  “就是这个姓赵的公子啊,也不知什么来历,竟连个礼数也不懂,到我们这样的门庭做客,却是空手来的。”
  “呵呵呵,就是啊!席间我看他吃东西的样子,没见过世面一般,狼吞虎咽的,一副穷酸相,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呢!”
  “唉,真不知我们公子怎会和这样的人交往……”
  不过刚刚站了片刻,倒听了满耳朵的闲言,也不知有几个丫头站在院墙那头,说得一句比一句刻薄。我觉得心里发堵,又觉得很委屈,但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都是事实。
  我大概不该赴约而来,从踏进楚家正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格格不入的。
  “玉羊,怎么还不休息?”
  仲满来到了我的身旁,步伐悄然,听他唤我,我才发觉。
  “哦,还不困。你也不想睡啊?”我勉强一笑,问道。
  “我就在你右手的屋子,方才关窗见你在此就出来看看。刚下过雨,地上湿气尚重,夜风又凉,若是无事,还是早些进屋吧。”
  他脸上带着常有的淡笑,温情脉脉,关怀备至。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一侧脸颊,将他的脸廓凸显得愈加深邃分明。我不觉看呆了,神思缭绕,意态朦胧。
  “玉羊,你怎么了?”许久,他又问了一句。
  “仲满兄,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凝望着他的双眸,似是冲动,却又很清醒,“并非上次在四方馆我说的那种同窗之间的喜欢,而是心爱之人的意思,你可有吗?”
  “玉……玉羊,你到底怎么了?”他惊着了,神态变得不自然,眼神也慌乱起来。
  “呵呵……”我笑了,不是开心也并非觉得他好笑,而是由心底发出的苦笑,我还是要继续伪装下去,“同你开个玩笑,别紧张了!”
  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开来,说道:“你啊,小小年纪,怎么喜欢开这种玩笑?”
  “对你是玩笑,对我自己可不是!”我抱起双臂对他摇了摇头,心态郑重起来,“我啊,一年前就有喜欢的人了,那时年纪更小,可没办法啊,喜欢一个人,只有日久情深,不论年龄长幼。”
  “你……这是……”我这番惊人之语怕是又将他吓着了,此刻结舌难言,倒比方才更显窘迫。
  “仲满兄,去睡吧,我也回房了。”
  我愈发坦然,向他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可直到我推门前最后回望的一眼,他还是愣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所想的唯有他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玉羊:你傻?还要我怎么解释?
  仲满:我……¥%#@&……
  玉羊: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仲满:好怕。
  小满:就夜不归宿了?那我呢?我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