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十钱,是要它吗?不能再少了,原本不贵!”
  “你究竟什么意思啊?我说这个,三十钱。”
  我这里正抓了一大把彩线反复斟酌,全神贯注,却忽闻身侧言语吵闹,转眼看去时,倒大为意外。
  那边铺面上,一个青年想买罗帕,却与店家语言不通,而此人竟是仲满的傔人,羽栗吉麻吕。我暂放丝线左右寻看,倒不见仲满身影,他是独自在此。
  要不要帮他呢?若他不记得我倒还罢了,若记得我,回去告诉仲满我懂得日本语,岂不提前就暴露了?我虽从未刻意隐瞒,但一直也没机会展露,这时候……也罢,救急为先。
  “店家,他是日本人,不懂唐言,你说再多也无用。”我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我来问他吧,我懂日本语。”
  “哦,原来如此,那就有劳这位小郎君了!”店家这才恍然大悟,对我很是感激。
  再看羽栗吉麻吕,他急得抓耳挠腮,满面通红,倒也还没注意我,我便用日本语说道:“你是不是想买帕子?想要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去说与店家知晓。”
  他听了猛一抬头,两眼瞪得像铃铛似的,转而稍缓,又惊又喜,说道:“是啊,我不懂唐言实在羞愧。我看中了这一块,但这花色却不喜欢,想问店主有无红色。”
  我循他所指看去,是一块白底绣蓝花的帕子,式样简单。我将意思转达店家,店家思索着说有,便去找来,不过片刻,果然取回。
  “呵呵,这后生怕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吧?其实这蓝花比红的好看,我都卖出许多了。”店家奉上帕子,顺嘴取笑了一句。
  我也笑笑,想这话却是,红的似乎不如蓝色清雅,在白底上放着略显突兀。吉麻吕自是听不懂这话,只兴高采烈地接过帕子付了钱,又向我连声致谢,而直到离去也没认出我来。我竟多虑了。
  “你……竟懂得日本语?!”
  完事转身,官人他们以一种震惊而深沉的目光看着我,我有些尴尬,差点忘了他们还一直跟着。
  “是的。”我点头,惭愧一笑,“自小我母亲所授,还算通晓。”
  本以为,以官人这爱打听的做派会继续向我询问,却谁知他竟生生定住了似的,许久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官家,官家!”随从阿伯拉了拉官人的衣袖,似也有些慌张,目光时时瞥向我。
  我弄不懂其中缘故,又见半天没有下文,只便继续挑选丝线。约莫半个时辰后,我终于在一片五颜六色中选出了三种:墨色丝线为主,辅以碧色,再装饰少许荼白。我想,这样做出来的剑穗挂在男子的佩剑上,既不花哨,又很别致,仲满肯定喜欢。
  “我买好了!我要回……”结账后,我只想赶紧回去动手制作,便准备与官人道别,可抬头一看,他们人不见了,原本的位置站着两名卫士模样的人。
  “我家主人有急事先走了,命我等护送郎君回国子监,车驾就在那边,小郎君请移步吧。”
  怎么又是这样半途离开!我实在是迷糊了,想他上次是忽然身体不适,这次是忽然有急事,若非凑巧,那也太古怪了,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小郎君是否还有别的事?我二人供郎君驱遣!”
  “哦,不不不!我没事了,你们别这样,我不习惯。”这卫士对我越发礼遇,我自是承受不来的,“也没多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帮我多谢你家主人,告辞!”
  我丢下这话一溜烟地跑开,他们先还追喊,我只窜到人多的地方,便轻易地将他们甩开了。我想,这官人行迹不定,连赵助教也十分避讳,恐怕并非常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玉羊:早点来哟!爱你?( ` )比心
  仲满: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玉羊:(微笑)为了爱情尊严算什么
  仲满:突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