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直直盯着我,欲言又止,顿了半晌却忽然连连叹笑,才道:“如此见识,难怪父皇当初要选你做太子妃!我一直以为,父皇是爱你聪慧灵透,又与你父王情重罢了。”
  我笑着摇头,倒觉得担不起这夸耀,“别人待我诚心,我便待他诚心,什么见不见识,只是凭心做人而已。我说这话并非一时信口起誓,乱表衷心,是有根据的。”
  “我懂。”我只略作停歇,他便顺而接过此言,面色敞亮不少,“父皇希望我们兄弟友爱,也要你们夫妻尽力维护太子,都是父皇对太子的一片期许。你是想说,纵然天意难测,也要相信父皇是个明君,他不会将一个女人看得比社稷还重。”
  我满意点头,想我之意竟被他表述得如此透彻。
  一番畅谈,不觉时辰将晚,潭哥哥以我身携钱财颇不放心,便指了两名侍从护送我回府。我欣然接受,但临去前他又叫住了我,说是还有几句话。我自然洗耳恭听,可他看着我,却又迟疑不下。
  “怎么了?哥哥有话只管交代。”我疑惑,直言相问。
  “方才……说了许多,其实还未问……”他越发有些窘迫,吞吐难言,歇了歇,猛提一口气才道:“你既见过楚氏,她还好吗?”
  乍听这一句,我只觉心中一软——楚云深几酿大祸,可也许哥哥从未恨过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啻如此。
  “除了憔悴些,其余都好,也有人照料起居。我留给你的那封信,她之意,便都写在里面了。”
  哥哥闷声点头,额上青筋冒起,似乎克制着情绪,调息了良久才道:“信我看了,她……她悔过便好。”
  我有些不忍,暗自心痛,“她既与哥哥相伴数载,哥哥顾念恩情,她想必也是念着的。只是她曾经苦海寻梦,梦中人不自知。”
  我这话是宽慰,也是替楚云深开口,但其实细思她那晚的言行,却并未有单独顾及潭哥哥,不过是觉得歉意后悔,数言带过。然而,他们今生已是无法相见,我全作尽个人事罢。
  “玉羊,多谢。”
  最后,他含笑目送我离去,那双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是泪光。
  抵家后,与茜娘照面,将银钱都交与了她,由她安置入账,其余事体自然不提。所剩的那几样衣饰,倒无须再变卖,只便收回柜中,留待后用。
  至晚间晁衡归来,闻知我典当了那两鍱衣饰,颇觉可惜。他原同我一样,觉得不到紧要,也不必折卖,亦未曾想我动作如此快。我劝了几句,要他宽心,他勉强点头,还道今后宽裕,总要赎回来的。我笑笑,领过这好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