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太起初不知这人身份, 只觉得这仪表堂堂的,虽然眼神有些可怕,可是这身体既然不好, 阿亭怎么还将他带着, 这是去南洋,得在海上待好些天, 若是到时候人在海上撑不住,那可怎么办?
  于是还劝着季墨亭:“阿亭,咱也不缺这杂工,要不让他回家看病去。”
  季文慧不知这人的身份,只是看着他疼得难受, 也跟着劝,最主要的是, 这他的眼神太恐怖了。
  季墨亭听到他们母女俩的话, 当下抬了抬下巴, 示意知是过来, “会英语么?”
  “会。”永濑川知是满心不甘,但却又不得不回季墨亭的话。
  然后季墨亭就转身朝季太太说道:“妈,咱们这一次不是单纯的去某一个地方, 咱们是去找爸爸, 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会开车,又会说英语,还有点手脚功夫, 枪法也不错,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不在你们身边,他还能保护你们。”
  季太太听着,也想到了马六甲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慧慧就算会说洋文,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也总归需要人保护。
  只是看着永濑川知是,见他这病症一天发个无数次,真要遇到事,他也做不了什么。
  因此忧心忡忡。
  于是等着季太太和季文慧进去休息了,季墨亭就把永濑川知是提溜到跟前来,“肚子疼的时候什么感觉?”
  明知故问!难道自己生不如死,她没看到么?永濑川知是那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季墨亭。
  季墨亭却笑得没心没肺,“痛就对了,你肚子里有四条小虫子,苗疆巫蛊听过么?”
  永濑川知是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你给我下了蛊?”
  “没有,我不会。”她这话是真的。
  没有?永濑川知是自然不信,没有的话她跟自己说什么巫蛊
  却听季墨亭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现在的状况可能比蛊毒还要严重。”
  不知为什么,季墨亭越是用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自己说,永濑川知是就越觉得心里不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再过半个月,你肚子里的虫就要产卵了,如果你想安安逸逸的活着,最好把你那报复的心思先收一收,不然小虫子孵化得很快,到底是好可能我管不住,所以你懂得。”
  她说完这话,也不敢永濑川知是狰狞的表情,只提醒道:“别让我妈知道你的身份,她胆子小。以后你就叫知了。”
  知了在甲板上坐了好久,直至那边的船工喊吃饭,他才缓缓的爬起身来,下意识的看了肚子一眼,只觉得一阵恶心。
  到海上的第二天,季墨亭就看到了小白,当时发现有鲨鱼的时候,大家并不以为然,毕竟鲨鱼也不可能跳上来。
  只是接下来看到这小白鲨一直在追他们的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桂花却无比的兴奋,一边跳到船尾的栏杆上去,又是海里那追来的鲨鱼喵呜呜的叫着,又朝船舱里的季墨亭喊。
  “快些把桂花抱进来,吓着它了。”季太太也听说有鲨鱼,是不敢出去的,但是听着桂花的叫声,也有些心疼。
  季墨亭应了声,一面安慰大家:“都别紧张。”然后到船尾走过去。
  见她过去,那鲨鱼又作势要跳出水面的样子,知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季墨亭终于在作死了。
  可是下一幕的场面让他大跌眼镜。
  那小白鲨跳起来之后,季墨亭居然伸手出去摸了它的脑袋,还问:“笨蛋小香香呢?你怎么找来的?”
  她在说什么?难道以为这鲨鱼有心智么?
  小白鲨很拼命的才从水里跃出来,“它太笨了,我不和它玩了。”一面兴奋的朝桂花喊道:“傻猫,下来玩啊。”
  桂花听它这称呼,一时间气得张牙舞爪的,伸着猫爪子要去挠。
  不过猫怕水,尤其是桂花。
  它还总是记得张玉珍把猫妈妈推进海里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张玉珍怀抱着自己,猫妈妈拼了命的跳到了栏杆上,她走过去猫妈妈还以为张玉珍要抱起她,没想张玉珍却把它推进了大海里。
  所以对于这海水,桂花如今还是有心理阴影,尤其是站在这栏杆上的时候。
  于是赶紧跳回季墨亭的怀里,喵呜呜的嚎着,朝季墨亭控诉小白欺负自己。
  小白鲨见桂花不下水,有些觉得没趣,才问季墨亭,“你要去哪里?这一次要在海上待多久,我和你们一起呀。”
  “我要去马六甲,你去过吗?”季墨亭就站在船尾,船工们先前是没留意到,只是随即看到那鲨鱼一直跳出海面,好像每一次都要跳上来一口把季墨亭拽下去一般,于是吓得赶紧过来,想要过去拉季墨亭,又没有这个胆子,只得朝季太太呼道:“太太,快劝二小姐过来。”
  季太太闻声出来,也吓了一跳,赶紧朝着季墨亭跑过去,想要把她拉回来。
  季墨亭回头看到季太太满脸的害怕,却还要过来拉自己,她这是可以为了自己不要命。
  心底一时感动不已,让小白鲨先别跳出来,一握住季太太吓得颤抖的双手:“妈妈,您别怕。”然后朝她小声说道:“我可以和动物说话的,上一次掉进海里,就是因为有一条小鲸鱼救了我们。”
  季太太再一次被震撼住,她的阿亭上辈子到底是吃了什么苦头?居然能跟动物交流,那肯定是去做了驯兽师。
  季墨亭不知道季太太心里想什么,只是向她证明道:“妈妈你看着。”然后朝水里的小白鲨招手:“小白。”
  里面的小白顿时兴奋的越出水面,但是那血盆大口还是把季太太吓得心脏咚咚直跳,赶紧避开,一手抚着胸口:“阿亭,妈还是进去。”
  季太太可以确认了,这小鲨鱼不会伤害女儿,可是叫她和这小鲨鱼做朋友,她这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一旁的船工看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二小姐居然会驯兽,而且还把这刚认识的小鲨鱼驯服了。
  可是知了却不是在何意好糊弄的,尤其是看到季墨亭怀里那只猫,他现在怀疑当初把信神不知鬼不觉送到自己房间里的,只怕就是这只猫。
  亏得自己还以为她有什么神通,没想到居然只是会驯兽而已。
  不对,驯兽?他一手捂着肚子,那么自己肚子里的虫子,岂不是她……
  忽然,知了觉得一阵恐慌,看着那笑意盈盈站在那里抱着猫的季墨亭,别人觉得人畜无害,温柔又善良,可是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分明就是一个女魔头。
  季墨亭忽然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嘴角微微翘起,朝他吹了个口哨,“再给你一条选项,给小白做口粮。”
  但是听到这话的小白满口嫌弃:“不要,看着就不好吃。”
  季墨亭戳了戳它的脑袋:“下去捞两条深海鱼。 ”
  小白鲨不愿意,但是没过多久,就‘嗖’的一下从水里跳出来,然后往甲板抛上来两条红鰃。
  使得那知了连忙将目光投递过来,切薄片蘸着酱料,应该味道很鲜美。
  逃是不能逃了,现在他只能认命,什么永濑川家族最出色的天才,呵呵,他的骄傲他的尊严,自从被拽到这船上拿起抹布的那一瞬间就早已经被季墨亭踩碎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一个忠心的奴仆,也许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最好让季墨亭把自己肚子里恶心的虫子取出来。
  知了忽然的改变,季墨亭也发现了,只是淡淡一笑,是有反常必有妖,他能安份的做个忠仆?不存在的?但还是很欣慰的朝知了笑道:“早些醒悟,也就少受了许多痛苦。”
  知了是决心先放下尊严的,可是让他在季墨亭的面前做那等谄媚的奉承,还是无法做到,所以最后只能干干的应了一句:“二小姐说的是。”
  季墨亭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我爸爸的事情了?”
  这事,真跟他没关系。而且动手的也不是永濑川家族一家,他也是知道消息后,借此来恐吓季墨亭而已。
  但是现在季墨亭问起,看着那乐此不疲从海水里一直蹦出来的白鲨,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拖出。
  从季青眉留下的资料里,他们知道了季先生除了国华的产业之外,在南洋这边还有不少橡胶园。
  不过橡胶园还不足以让几个大家族出手,他们看中的是季先生在暹罗的金矿。
  再外有金矿的人不少,但是让这几个家族选择夺季先生手里的大笔钱财,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季青眉留下的资料。
  只能说季先生是个天才,并没有靠着任何官方的支持,就能有今天的成就。但也正是因为他背后没有任何官方或是军阀,这几个家族才选择了对付季先生。
  只需杀了他,就后继无人。
  季家都是酒囊饭袋,至于他的女儿们,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弱小得连蚂蚁都不如。他们所担心的只是季青眉,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
  季墨亭听着这话,指尖轻轻的拍打着椅子扶手:“原来我爸爸有矿,难怪当初季青眉百般算计。”
  不过现在这几个家族应该不会再觉得季家的女儿弱得蚂蚁都不如了?
  这个时候,永濑川知子应该已经把当天发生事情送会永濑川家了。